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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自己的典型

    张程的成功之处,就在于他在不在美人湖,他的集团、他的公司,他的美人湖镇都照样运转。他的儿子张勇继承了他的衣钵。专家学者们称之为“张程现象”,要管它一百年。张程说,这是雷人的神话。什么事情,只要到了专家、学者那儿,特别是人文学科,社会科学那帮,就被搞的云天雾罩,特别复杂起来。

    张程说,别把事情搞复杂,别把世界搞复杂。当下,人类确实把自己搞的很累很累。有人说,人之幸福莫过于崇尚简单并身体力行。洞观古今世事,大凡至善至美的东西,都是简单的。土地质朴无华,但能养育万物;真水无色天香,但能孕育生命。《老子》被誉为哲学中的哲学,只有五千言,电子计算机每秒处理上百亿兆的数据,但原理只是数学上的二进制。一部周易变幻无穷,玄而又玄,但变来变去,离不开阴阳二爻。阿拉伯数字只有10个,却能算尽人间的全部数量关系。英文字母也只有26个,却能表达人类全部的思想。林肯那篇脍炙人口的葛底斯华演讲,一百多年流传不衰,却只有短短二百余言。

    张程私下对人说,史作家写我那部长篇传记文学《大运河之子》,题目就很大,我最多只能是“美人湖之子”,运河岸边一个很普通的孩子。那里把我写得神乎其神,吹得天花乱坠。当然,双方都是各有所图,我也是美人湖的一个名牌,多少为这方水土做些贡献。所以,名人们的传记不可信。我不是名人,但写我的那部传记的书,百分之八十是假的,我做的错事,坏事,甚至是违法乱纪的事,一点儿都没写进去,这本书,就像是鸿篇巨制的悼词。其实,我的成长经历很简单:靠的是党组织和政府抓典型。以及后来借机遇自己创造典型。

    现在的青年人对典型虽不陌生,但不像那个“典型年代”,使人们每天都生活在典型之中。当全社会的经济生活和精神生活高度统一,完全由一个集中的“中央”组织运行的时候,我们的社会便是一个“典型”世界。当年,中央的大典型、地方的小典型,省地县厂矿乡镇,以及工农商学兵各行各项“中心工作”的典型,组成了一个严密的“典型网络”,标志着国家或社会生活的注意力和主观方向。“典型”是典型的政治风雨表。

    以“树”典型和“学”典型的方式,规范社会精神生活和开辟社会 经济生活,是那个特殊时代甚至现在,有人仍然热衰的事业。这是一个先于社会实践的理论或思想体系,是既定的社会理想和社会目标,它不允许你“摸着石头过河”。是要把“假定”变为现实,为此,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管是“上面”和什么人,发现和培养的典型,都带有功利性,是他们意志思想集中的体现。似乎树典型是他们放之四海皆准的工作方式。凡是被树起来的典型,都是受宠的孩子,虽说不都是娇生惯养,但也是高人一等。有的得到了实惠,有的并非如此。君不见许多典型“树倒猢狲散”。有人说,由“计划”转向“市场”,典型要逐渐死亡。这只是个“总趋势”,有些地方仍然是“典型开路”。没有典型哪有深圳,没有典型哪有孔繁森。从上到下,天天召开的表彰会,都是典型的体现。现在许多地方喜欢开现场会,仍然在麦收季节,分管农业的副市长,率领他的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走在乡村的水泥大道上;仍然有市委书记率队,参观招商引资先进典型······虽说一切都不同于“曾经”了,虽然典型已经不可能统领社会风骚,虽然强大的市场经济逼得“典型”节节败退,但一万年后,仍然会有“典型”,因为有人喜欢树典型,更有人喜欢当典型。

    张程在公开场合说,我给自己送个绰号,叫“张典型”。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树我为典型,我入了党,提了干;任村党支部书记,树为“学大寨先进”典型,我官至县级,成了全国党代会代表;改革开放,我还是典型,“开拓进取”先进干部。然而,改革开放的典型,虽是上面树的,是我先干起来被上级发现树立起来的。我现在是自己发现典型,培养典型,树自己的典型······许多典型,死的死,逃的逃,被抓的 ,被杀的,多得是,没有永远的典型,人都会生老病死。别说出意外,按自然规律,说不定哪天我也会“眼一闭”“不睁”了,这个典型就没了。

    张程相信典型的力量。

    张程要见谢云,其实是要树谢云为典型。一个退休的小小镇长,在物欲横流,金钱至上的美人湖,能成为什么典型?

    张程在文化建设上没少花费精力和 财力。中国京杭大运河文化研究会,本来设在北京,他硬是通过“两手都要硬”,从北京迁来美人湖。他斥巨资给研究会建个仿古大院,招聘国内外研究学者100多人,别说发工资了,就是每月的会刊、每年的年会、大小活动等,都要上亿元。

    中国京杭大运河文化研究会马上就要开年会了。年初,张程就为这帮新老学究出了题目:“美人湖与世界”。任务是,向联合国申请美人湖为世界历史遗产保护地。张程从来不搞没有回报的投资。这个任务压得专家们喘不过气来,使尽了浑身解数,动用了所有关系。关系就拉到了联合国秘书长那儿了。上个月,联合国一位副秘书长,率联合国科教文部人员来美人湖考察,感到“震撼”:一个美人湖,延扩成了一个“东方水城”,100多个国家在此搞“世博会”,建立永久的家园;一个美人湖影视剧拍摄基地,每年从这里拍摄的电影电视剧数量,占全国的二分之一,亚洲的四分之一;美人湖美女学院每年有1万名毕业生走向全球;美人湖大剧院,每年有国内外200多个专业或业余剧团来此演出,举办过多次世界性艺术节和戏剧节;一个美人湖市的上缴税款占东苏省的三分之一······人家联合国考察什么历史文化名城,非物质文化遗产、世界历史遗迹保护······还要看这些名城自身产生多大影响与价值,这个是创新,过去,发现后藏在深闺人未识了。这是现实的让他们震撼,历史的更能让他们惊心动魄,美人湖碑林竟存有中外2000多名大家写美人湖的真迹,仅乾隆皇帝就书写了自己创作的三首美人湖的诗;建在美人湖畔的“乾隆行宫”,除规模外和故宫毫不逊色;“荷花院”的建筑风格别致,世界未有;风流街的建筑与风流 ,胜过南京的秦淮河;美人湖边上的美人浴,世界一绝;美人湖镇竟有基督教堂、天主教堂、伊斯兰清真寺、佛教庙等200多座,堪称世界之最,英烈园更是饮誉中外。当然,美人湖还有当代人创造的文化,如世界别墅区,说不定到什么时候,要成为“文化的遗产”。

    张程说的轻巧,美人湖所有的产物,都是“典型”的产物,都是我们创造的崭新文化,加上优秀的传统文化,形成只有美人湖才有的文化。不像有些地方,以封建社会旧中国的文化遗产、民国时代旧社会的文化符号作为唯一的文化标志。没有强大吸引力的文化,只会成为一种文化传统,并不能成为推动社会前进的文化力量。我们特别需要能够体现美人湖特征的流行文化产品,以进一步提升我们文化的软实力。任何的文化,必须有强大的先进思想作基础。而我们受限无奈,中国没有这样的文化大师······

    这次京杭大运河文化研究年会,到会者近万人,张程脱离不了那个年代的干系,搞“大场面”、“大手笔”、声势浩大。他极少看研究会那些专家学者的文章,大都只看目录,游览一下,你即使是著作等身,声名显赫的专家、教授,在张程眼里,不过是靠施舍的写字匠而已。再说,为年会出的专刊、书籍等等资料能装几条大船了,他哪儿能看得了,他觉得年会缺少个细节,缺少一个典型。张程是很精明的,虽然有人说他是城郊型的精明。

    张程多次去过以色列,他发现,天下的智慧装在中国人的脑子里,天下的智慧装在犹太人的口袋里。他还发现,现代中国人,在大多数的时候,只知道与国际接轨却放弃了自主性 ,而犹太人则坚定地恪守着自己内心的信念和生活的传统,这种惯性,即使在他们改变了信仰的后裔身上,仍然发挥作用。2004年,马来西亚总统马哈蒂尔辞职前,说了最后一句轰动世界的话,他以一个穆斯林的眼光发现:当今世界操纵在犹太人手里,因为犹太人操纵美国,美国操纵世界。

    犹太人为什么操纵世界 ,老马没有说。张程研究来研究去,得到一个准确数字,也找到一个准确的答案:美国百万富翁中20%是犹太人。

    张程经常琢磨,思考,犹太人为什么诞生了那么多的伟人:马克思、爱因斯坦、弗洛伊德······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坚守的力量!

    谢云和她的母亲一样,坚持积德行善,坚信天堂里没有婊子,天堂里没有强盗,天堂里都是好人。因此,有人说谢云是个迂妇,愚人,与时代格格不入等等。张程觉得,或许谢云才是最聪明的,她在美人湖这个花花世界里,要做贤妻良母型的东方女性 ,无论从历史还是从现实来讲,都是异常艰难的,或许是这样,才显示谢云的美丽与高贵。别的地方出卖yín女,出婊子,可能会让人大惊小怪,而美人湖出卖yín女,出婊子,人们感到十分正常,不出,就不正常了。可能真是传统靠风俗形成的!

    张程有时对谢云,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考验过谢云多次。

    谢云多次要辞去镇长职务,认为自己是白占这个位置,不是她不喜欢当镇长 ,而是她未有能力胜任,只是做上级或张程的“传声筒”。虽然,她曾同张程赴省进京打过官司,那也是双方都有根线牵着,很大程度她是被群众推着走的。她认为她适合做贤妻良母,相夫教子,最后美到死,“香消玉殒”。

    谢云每年都要写辞职书,所以不被批准,天知地知张程更知:说白了,好使唤,天天能见到她。

    那年,张程拿着一张公文说:谢云,你辞职被批准了!

    张程第一次看到谢云这样高兴,她手舞足蹈,眼噙泪水,用柳琴调唱了起来:幸福的花儿开四方,翻身的人儿得解放,自由的鸟儿蓝天飞翔······

    当然,这是张程的恶作剧。

    还有一年冬季,美人湖还未建立运河大桥,来往靠轮渡,也允许私人用船摆渡。那次,村里10个人去运河南参观稻改,船到河中心风急浪涌,恰恰此时船底破了,舵手拼命的划,船里的水还是不断上涨,大家用手往外捧水无济于事。舵手无奈的说 ,如果跳下去两个人,船上的人就有救!10个人中,虽说都生长在运河边,倒有七个是“旱鸭子”,不会游泳,其中就包括谢云,而 那三个会游泳的,其中包括张程,竟没有一个跳下去的,大家只知道声嘶力竭的呼救,眼看船就要沉下去了,只见谢云纵身跳入水中,张程也随即跳了下去,张程用尽吃奶的劲,用双手托起谢云。一个浪头打来,他俩都被卷入浪中。他们就这样被浪推来推去,眼看张程支撑不住了,连喝了几口水。谢云说:张程放开我,放开我······张程还是死死的托住谢云。幸亏船上会游泳的人跳下水,他们齐力将谢云拖上船。

    至今,谢云也不知道内幕,那是张程买通了船主。船主在船底使个机关,真正危险时,舵手用手推上船底的拉铁板,水就被堵住了。可救谢云,那不是演戏。这是张程的恶作剧没有想到的一个致命的情节!

    表面上,张程常常以“英雄救美人”自居,内心里却受到良心的谴责。

    爱,不仅仅是女人的宗教,也是男人的宗教。为了爱一个人,可以命都不要,谈何不择手段呢。

    张程那次考验谢云,不仅是恶作剧,简直就是犯罪。

    那年,谢云同李志新婚不久,在对越南反击战中,李志负伤,殃及到两年不能过性生活。

    谢云长的人见人爱,用土掉牙的话说,人见不走,鸟见不飞。当然有不少轻飘男子向她示爱,甚至夜晚有翻墙企图不轨的,张程就让谢云搬到大队部来。

    在一次 看电视中,谢云称赞影视明星李舟长得真帅。不久,有个演出团来美人湖演出,李舟也在其中,宴请中,张程将谢云介绍给李舟,她是你的粉丝,天天看你演的电视剧!

    李舟激动的站起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谢云,动情地说:我早就听说美人湖有个大美女叫谢云,今天真是三生有幸!他举杯走到谢云座前说,我敬你一杯!并请摄像为他们合了影。李舟极少与人合影 ,他上演了上百部电视剧、电影,演的大都是帅哥的角色,他的粉丝遍布全世界。有个亿万富婆说,李舟要同我床第之欢一夜,我所有的存款都给他!人家李舟不是穷光蛋,当然没有接受。从此,李舟的人气更旺了,成了亿万女人心中的偶像。

    谢云得到李舟的青睐,心情分外高兴,心情好就更加楚楚动人。宴罢,李舟还主动走到谢云面前,邀请道:我最近要导演部电视剧,剧中的女主角非你莫属!

    当天,大小媒体都刊登了“英雄遇美人”的消息,并照片。

    也就是这天夜里,李舟给谢云打来电话,邀请她来他下榻的房间畅谈,谢云婉言拒绝后,李舟又发来短信,为你夜不能寐。

    短信不回,李舟干脆与谢云通电话:如你不便,你可以约个地方!

    谢云有些生气了,我不知道你是真李舟还是假李舟。如果你是真李舟,你就要洁身自好,不要因这事毁了声誉,很不值得!

    为了“验明正身”,李舟还同谢云视频聊天。谢云仔细观看,果真是“李舟”,便说:世间真有一见钟情?

    李舟说:我们便是!

    谢云问:我咋值得你爱呢?

    李舟说:因为你无与伦比的美!

    谢云说:那只是个外壳,我没有多少文化,也没有一技之长,只是美人湖一个普通的女人!

    李舟说:你是天造地设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