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初意收回手，看着自己指尖上殷红的血迹，嫌弃地皱起眉：“真的好脏啊。”

    “什么？”系统愣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阵悠长的长嚎在脚下响起，原来是丧尸们因为够不到江初意，开始无师自通地叠起了罗汉。

    一层堆一层，一叠垒一叠，它们完全不管不远处的人类，只是疯了一样层层叠叠地往上扑着，拼命想要够到上方的少女。

    它们发出兴奋的嘶嚎，就像在争夺什么绝世的美味。

    这一幕太过震撼和惊人，不远处的人类部队也不由停下了攻击。

    “陆队，我们该怎么办？”

    被询问到的陆千知抿紧双唇，一双天生带笑的眼睛里射出坚毅的光。

    “她已经在进化了，不能放她活着离开！我说什么来着，她就是病毒的制造者，目的只是为了自己的进化！”

    说这句话的人因为恐惧，将嗓子撕扯得十分尖细，他额头满是冷汗，一双眼睛不断地转动着。

    这就是揭发江初意研究丧尸病毒的那个人，从一开始到现在，他都执意于杀死江初意。

    “各部准备，发动总攻。”陆千知没有理会他，用沉着的语气说，只是仔细看的话，能看到他缩小的瞳孔。

    显然眼前的一幕也带给了他很大的震撼，而发射了那么多子/弹都没有把江初意从半空中击落下来，也让他心底开始蔓延出不妙的预感。

    人类的命运，也许就要看这一下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人发出一声惊叫：“看……它们好像够到了！”

    黏腻的触感摸上了江初意的脚踝。

    江初意想躲，只是她沉思着什么，一时慢了一步。

    看着张大嘴拼命试图咬到她的丧尸，她差点一声尖叫脱口而出。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嫌恶。

    “你敢拿你的脏手碰我？”江初意的语气里夹杂着浓浓的厌恶，原本漆黑一片，却透着孩童般天真的瞳孔里瞬间涌出巨大的杀意。

    系统看到这一幕也惊呆了，它没有注意到江初意的异常，只是不断催促：“宿主，快进化啊！你在干什么！现在掉下去你就完蛋了！你会被蚕食殆尽的！”

    “闭嘴。”江初意说。

    系统瞠目结舌。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更加刷新了它的三观。

    只见江初意伸出一只手，以快到肉眼几乎无法追踪的动作，将握住她的丧尸整个提了起来。

    骨骼纤细的手臂，腕骨柔弱得仿佛人用力一捏就能将之折断，雪色般苍白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涌动着孱弱的生机。

    这是一双看起来如此脆弱的手，却轻而易举地提着这个生前应该是个青年壮汉的丧尸，江初意研究般地看向这只丧尸。

    被提起来的那只丧尸“啊啊”地叫着，拼命将手伸向江初意的脸。

    近距离看过去，果然更恶心了……呕。

    江初意浑身瞬间爬满鸡皮疙瘩，忍不住yue了一下。

    “宿主，你在干什……么……”

    系统焦急的话还没等说完，就看到江初意手臂一动，伴随着令人心惊的筋骨碎裂声，眼前的丧尸被对半撕裂。

    伸向江初意的手臂无力地耷拉下去，被分成两半的脸孔上，一只眼球咕啾一声被挤了出来。

    系统的声音卡在了嗓子里。

    江初意松开手，看着分裂成两半的丧尸向下掉去，眼瞳仍然漆黑干净，只是透着极致的冷漠。

    任谁也看不出来，她刚刚轻而易举地撕碎了一只丧尸。

    “太脏了。”江初意又嘟囔着这三个字，解决完了“脏东西”，她浑身的杀意渐渐收敛，看着身上斑斑点点的血迹皱起眉，“蒸馏水在哪里？”

    “什么……什么蒸馏水？这不是只有实验室里才有的东西吗？”系统的cpu彻底卡壳，“末世哪来的蒸馏水……”

    “要二次蒸馏过的，我的皮肤很敏感，如果拿一次蒸馏的来糊弄我，我一定会发现。”江初意就像没听见系统的话，自顾自地提出要求，“手很脏，身上也脏了，我要洗澡。”

    系统感觉被撕裂开的仿佛是自己：“你在说什么啊宿主？快完成进化啊！不成为丧尸王的话你会死的！”

    “你很吵。”江初意不客气地说，“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不要说话。”

    系统：……

    系统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宿主，你答应过我要老实走剧情……”

    江初意歪了下头：“我答应过这种事吗？”

    系统卡壳。

    它调出记忆存储模块，发现江初意从头到尾都没有“答应”过她，除了提出那个问题之外，她只是命令它而已……

    江初意没得到回答也没继续追问，因为这时人类的攻击更加猛烈，同时她也感受到身体里那股能量在残暴地撕扯着她，仿佛在和她争夺身体的使用权。

    什么，这怎么行，这时她刚刚得来的自由的身体！

    江初意一言不发地闭上眼，很快，在内外夹击之下，她额头上开始隐隐渗出汗水。

    这次寄居在她脑中的系统清楚地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惊得整个统都开始震颤，发出不可思议的尖叫：“你疯了吗！你居然想放弃进化！你真的想死吗？不对……你……你居然在试图吞噬丧尸王的能量？你是想当场爆体而亡吗！不只是你，包括男主在内的那些人类也会死的……”

    系统的声音撕心裂肺。

    江初意脸上露出忍耐的神色，当她再次睁开眼，湿透的黑发和着血液黏在她的额头和脸颊，只是这次她没有抱怨说脏，苍□□致的脸上，缓缓露出颤栗而愉悦的笑容。

    她不但没有爆体而亡，那些本不属于她的能量，反而乖顺地萦绕着她，守护着她。

    系统似乎刚缓过劲来，声音颤抖地说：“这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把丧尸王的能量都吸收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初意没理会它，伸手虚虚地握了一下手掌。

    这一切都是真的。

    不是被打入麻药之后昏沉中恍然窥见的一个梦境，这些鲜血，这些怒吼，这些子弹，全部都是真的。

    她终于，终于摆脱了那些恶魔，终于不用再受到任何人的操控，终于来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一个完整的，自由的世界。

    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江初意又向上升了一点，隔绝了想要够到她的丧尸，看向远方残血般的夕阳。

    她极黑到无一丝光泽的瞳孔中被烙上一抹血色的光晕。

    “我不需要进化成那种不人不鬼的东西。”她理所当然地说，“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