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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脑瓜崩儿

    低着头时间久了,我脖子有点僵,只好放下笔,缓慢转动脖子放松肌肉,也顺便偷个懒。

    余光中,隐约看见窗外两个人影一闪而过,一前一后,向西边走去。

    我揉了揉眼睛,再去看时,却什么都没有了。

    高三教学楼的西边有一条通向科技楼的蜿蜒小路,路的两旁种着两溜银杏树。

    每年十月份左右,这条小路的景色最好,甚至能吸引许多学校外的人来参观。

    银杏叶全部变成金黄色,在枝头堆叠出一整个秋天。

    不过现在才是初春,没什么可看的,而且这么晚了,科技楼那边应该也没有人。

    我心里种下疑虑,好像有种模模糊糊的感应,扰得我一直静不下来。二晚一下课,就叫上楚子麒和我去银杏林一探究竟。

    “怎么?你这是想和我幽会?”楚子麒裹得严严实实,半张脸藏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盯着我看。

    “你思想能不能别这么龌龊!”我戳了戳他的脑袋,表达了强烈的谴责,“我是看到有人往那边去,觉得有点不对劲,才想过去看看的。”

    “这有什么不对劲。”楚子麒一下没了兴趣,转身要往回走,“回去吧,冷。”

    “你就陪我去看看嘛。”我扯着他的手把他硬往外拉,“我一个人害怕。”

    楚子麒被我拉得踉跄了几步,忽然压低声音道:“有鬼!”

    我一惊之下松了手,但因为惯性作用,身体控制不住,直直往前扑去。

    就在我以为,我引以为傲的鼻子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楚子麒一把揽住我,把我扶稳,顺手弹了我一个脑瓜崩儿,无奈地说:“吓你的。”

    我惊魂甫定,气得跳起来去踩他的脚。

    楚子麒立马按住我“嘘”了一声,指了指前面,轻声说:“鬼不知道有没有,但那边有个人。”

    “我猜是赵美笙。”

    我顺着他的话音看过去。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蹲在一棵银杏树下,正卖力地挖着什么。

    我:“……”

    就算她不是鬼,这个画面也够吓人的。

    更吓人的是,她身后还真的站着一只鬼——徐懋川。

    今夜无云,暗沉的天幕上散布着几颗明亮的星子,月亮惨白的光洒在已经死了的徐懋川青紫的脸上,更添惊悚。

    那个女人一直背对着我们,挖得很专注,我们两个刚才闹出这么大动静,她都没回头。

    我没看到女人的脸,有些惊诧地问楚子麒:“你怎么这么肯定她就是赵美笙?”

    “校史馆里有记载,徐懋川和赵美笙两个人,高二时在银杏树下定情。这里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个意义特别的地方。”

    这你都知道!

    我目瞪狗呆。

    楚子麒又弹了我一个脑瓜崩儿,“别看我了,看她。”

    “她真的是杀害徐懋川的凶手。”我摸了摸自己惨遭荼毒的脑门,“我在她身后看见了徐懋川。”

    “我就说,这个女人不简单。”楚子麒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那还等什么!”我猛地反应过来,“快给刘叔叔打电话报警啊!不能让她跑了。”

    楚子麒先摸了摸羽绒服的口袋,又掏了掏裤兜,然后一脸无辜地看向我:“没带手机。”

    我刚才出来得急,也没有带,急急忙忙便准备往回跑。

    那边赵美笙忽然不挖了,踉跄着站起身。

    她一动,我和楚子麒还以为是我们两个说话声太大,被她发现了,一时定住身形,大气也不敢出。

    赵美笙开口说了一句什么,离得有点远,我没听清。

    就在我纠结是先回去拿手机,还是等一等看她究竟想干嘛,她忽然冲着那棵银杏树,再次嘶声道:“这是你逼我的!”之后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眼泪这种东西,和一个不熟的人相关联时,如果不能感同身受,那就只剩下一丢丢尴尬。

    我和楚子麒就这样尴尬地隐藏在一边,看着赵美笙掩面哭泣。

    她身后,徐懋川僵硬得像根晾衣杆,没什么表情地杵在那,两相对比,让赵美笙的眼泪显得微妙起来。

    哭了一会,赵美笙平静下来,不给我们反应的机会,忽然朝小路那边跑去,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我和楚子麒慢了半拍,只好放弃追上去的想法,转而回到教室给刘叔叔打了电话。

    -8-

    刘叔叔带队抓到赵美笙之前,她开着车撞向了徐懋川的秘书。

    救护车赶到得还算及时,秘书的命是保住了,但肚子里的孩子却没了。

    赵美笙一击得手后并没有停留,而是将车开至澜安桥上,疯狂地撞向栏杆,最后连人带车一起掉进了澜河里。

    等救援人员将她打捞上来时,人已经没了气。

    我吃早饭时听老妈说起,震惊得好久都没回过神。

    没想到,赵美笙最后竟然用这样决绝惨烈的方式,为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句号。

    她留下的东西除了一封遗书和各种关于遗产处理的文件之外,就只有贴身装着的一块石头。

    那是一块很普通的石头,和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头的唯一区别是,它看起来像是一颗心的形状。

    昨晚赵美笙从银杏树下挖出的东西,可能就是它吧。

    或许我和楚子麒一开始就猜错了,赵美笙做出一系列事情的最终目的,不是想要谋取利益,而是真的想要挽救婚姻。

    只不过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想到赵美笙昨晚的眼泪,我好像忽然就能感同身受了。

    我闷着头吃完早饭,走出家门,发现今天楚子麒已经等在了门外。

    他敏锐地察觉到我情绪不对,抓过我的围巾把我拉到他身前:“系得好难看,一看就是你自己系的。”

    我凭借着站位优势,稳准狠,一拳锤到他肚子上。

    他没躲开,仍是仔细地帮我理着围巾。

    这一周以来,所有人所有事都像是一场虚幻的梦,而我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

    只有一直陪在我身边的楚子麒是真实的。

    真实到他弹我脑瓜崩儿的力度一点都没变!!!

    “走了!”

    我龇牙咧嘴地捂着脑门,看楚子麒转身率先下了楼,抬脚跟上。

    今天早上的天空蔚蓝澄净,响彻了我的一声怒吼。

    “老楚!今晚小心你的章鱼小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