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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那就是爱

    我们三个就这么互相依偎着睡了一宿,直到第二天早上九点,手机跟报警器似的挨着个鸣笛,苏映柔抓住一个大吼“幸福小区要爆炸了还是你家煤气忘关了!靠给我闭嘴老娘要睡觉!”

    接着就听夏菡跟点了火的火箭炮似的“叭叭叭”喷火,“夏童话你丫竟然还在睡!知不知道火葬场都开门了?赶紧收拾收拾给我死过来!”

    二十分钟后苏映柔带着我跟顾晚出现在城南火葬场,一路风风火火的苏映柔在看到那个场景的时候还是瞬间安静了下来。

    那是一种……很无力的感觉,就好像繁花似锦春意盎然都没有意义了。

    我看到了沈清铭的母亲,一个看起来很慈祥却憔悴得不成样子的女人。

    我忽然产生了一种由内而外的真实感,甚至在昨天晚上我还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这不是真的,我只是做了场噩梦。

    可是他母亲的样子彻底戳破了我想逃避的外壳。

    我靠近苏映柔,“映柔我腿有点软……”

    苏映柔温柔下来,她知道我就是猫,害怕了才会不要脸的依偎她叫她的名字。

    她拍拍我的肩,“没事,我理解你的感觉,当初程禹为我把腿整废了我也这感觉,老觉得不以身相许就对不起谁似的。但是童话,不管他为了你把自己整成什么样,你都需要遵从自己的心,不爱就是不爱,不能因为愧疚就大义凛然的要以身相许,不然这对谁都不公平。而且,亲爱的,别说他真为你殉情你跟着他死是脑残了,这他是车祸被撞死是意外,又不是自愿的,干你毛事啊!你在这多愁善感……”

    “可他总是在跟我见面的路上出事的吧,而且死前还把在人间的最后一分钟留给了我……我这感觉吧,有点复杂,我也说不清,你看他妈那样,我老觉得是我操刀子把他儿子给砍了……”

    “夏童话你吧,一辈子都当不了杀人犯,这人警察还没审你呢你自己就把自己供出来了。我说你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啊!你说你要真操刀子把他砍了也算一英雄,但你现在撑死算一死者家属,激动啥还想邀功怎么着……”

    我不再说话,苏映柔仗义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人其实真的是一个很脆弱的物种,几块铁皮一场车祸就可以让一条鲜活的生命瞬间结束并且死相惨重,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人也真的是一个坚强的化身,不然沈清铭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疼痛几乎埋没了他的全部知觉,又怎么还有力气去拿手机给我拨过来说那句话?

    我想了好久,能想到的,只有信念。

    关于爱的信念。

    有了信念才有了力量,于是才有了那个电话和那句话。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多深的感情。

    多深的爱能让他在最后一刻想说话的人是我而不是他的妈妈,苏映柔说也许那只是他留在心里一直未完成的遗憾,说了,就安心了。

    不能跟母亲相比,比不了,也没有可比性。

    只是在那两天里,一个本该跟我的生命毫无关联的人教会了我两个道理,一个是生命本脆弱的属性,另一个就是也许爱,可以改变或者削弱这种属性。

    当然,是很深很深的爱。

    我不知道我对林慕涵,有没有这么深的爱。

    也许没有,也许有。

    谁知道呢。

    回到这一天,我慢慢走过去轻轻地扶住了沈清铭的母亲,他的亲人很少朋友也不多,整个火葬场都阴凄凄的。

    她的手很冷,颤颤巍巍的跟我说谢谢,我摇了摇头特别想跟她说一声对不起。

    沈清铭的告别礼在中午11点举行,在他即将被推进熔炉火化的时候阿姨几乎是跳着冲了过去,我抱着她拍着她的肩,她一直在发抖。

    苏映柔让我好好跟他说几句告别的话,面对着他的遗像我也确实想说两句煽情的,可总不知道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林慕涵出现了。

    他还是那个样子,高高瘦瘦的,眼睛比高山深邃,嘴唇比扑克牌都薄。

    可是他光就站在那里就能让我慌乱的不知所措。

    苏映柔用她弱小的身影远远的挡住了林慕涵,两人说了什么我听不清但他深邃的眼睛里还是透着一股那么清澈,甚至精致的凉。

    我不想再失态便扭过头去看沈清铭的照片,他长得不算很好看的类型但却是让人很踏实的那种,就是女孩常说的有安全感。

    葬礼开始,我走过去跟他告别,想了半天还是说了句,“谢谢你,你是第一个跟我说‘我爱你’的男人。那封信我会一直留着,也会一直记着你。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等你回来。”

    一切都结束后我本来想回家睡觉,但苏映柔和夏菡拉着我非要去唱歌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我扭扭捏捏的说才参加完葬礼去唱歌不太合适吧?结果遭到了一众白眼。

    于是我们四个又风风火火杀进了“钱柜”。

    边伤感边喝酒,最后喝得不省人事了就开始说胡话。

    夏菡说“秦默大混蛋这么重要的事都不飞回来陪她。”

    忘了说,秦默,夏菡的男朋友兼准老公,俩人从初中就开始早恋,经历将近八年的感情,现在异地,夏菡在雪城,秦默北京,但俩人感情好到飙泪,毕业结婚是名正言顺,小三破坏是自讨苦吃。

    秦默每周末都会回来看夏菡,给她买一大堆好吃的好玩的养活她一周的吃喝玩乐然后再奔向大首都继续战斗。

    顾晚开始迷迷糊糊地说她的初恋,那个连手都没拉过的男生却让顾晚刻骨铭心。一喝醉就嚷嚷想见他,想牵牵他的手,想抱抱他。

    但她从来没说过他的名字。

    我们也从来没见过。

    苏映柔一喝醉就完全变了性了,眼神迷离温柔如水地讲述她和她的男朋友们的故事……

    而我,对,没错。

    我在叫林慕涵的名字,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一直叫一直叫,苏映柔说你别叫了他又听不见……我不要脸地跟她说,“谁说他听不见?我给他打电话他能听见吧?能不能听见?”

    于是我真的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不管接没接通就大吼“林慕涵……林慕涵我想你了……我想见你……呜呜呜……林慕涵你凭什么不在我身边……你tm凭什么跟我说分手就分手还玩失踪……这么多天跟人间蒸发一样你……”

    吼完我也不知道接没接通,就这么迷糊地睡了。

    还好像看见他了,小脸还是那么好看,微笑着向我走来。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又是在做梦,因为我四仰八叉口水四溢地躺着的是林慕涵的席梦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