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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试探

    徐绛珠向立在一旁的兰舟道:“多宝阁第二层上有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只金丝点翠鸾凤钗。你去拿来。”

    兰舟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捧了一个砖头大小的锦盒递给李嬷嬷 。

    李嬷嬷慌忙起身,捧着盒子道:“这……”

    徐绛珠笑道:“不过一只凤钗罢了,妈妈不收,便是看不起我了。”

    李嬷嬷心里暗喜,谢过徐绛珠之后便收了下来。只是李嬷嬷隐隐觉得有些眼熟,便打开取出来看了看,更觉在哪儿见过。心下起疑,问道:“二小姐,这凤钗……”

    徐绛珠接过锦盒,取出里面的凤钗,手指卷弄着上面纯金坠珠的细流苏,恍然出神,似是呓语道:“这只金丝点翠鸾凤钗……是娘亲生前最爱戴的。听舅母说,这是娘亲出嫁时,外祖母亲自给娘亲带上的。妈妈见过,也不足为奇了。”

    语罢,一边装作低头拭泪,一边暗自睃着李嬷嬷的神情。

    果然,不出她所料。李嬷嬷老练精明的眼中,飞速掠过一丝惊恐。虽说那丝异样不过一闪而过,却被敏锐的徐绛珠尽收眼底。徐绛珠心中暗恨,双手紧紧握拳。咬牙切齿地在心中立誓:杀母之仇,永生不忘。谢绾舒,李嬷嬷,还有那些害死娘亲的人。我徐绛珠必教你们血债血偿!

    轻轻合眸,转眼间,又换上那副如花的笑靥。她,又成了那个温婉无害的徐家二小姐。关切道:“妈妈这是怎么了,我瞧着神色不大好呢。”

    李嬷嬷哪里知道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心事,勉强笑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旅途劳顿,多多休息便好。只是……这金钗,可当不起。既是先夫人的遗物,二小姐便好生收着罢。”

    说罢,心里却是肉疼:那只凤钗,一定价值不菲。只可惜是那个死人曾经戴过的,一身晦气。算了,待我解决了这个小丫头,要什么赏赐夫人不给呢!

    一想到计划,李嬷嬷起身道:“二小姐,时候不早了。再晚只怕路上出事。”

    徐绛珠挑了挑眉,跟着站了起来:“既然妈妈要走,那便走吧。”

    说罢,唇间露出一抹笑容:好戏,很快就要开始了。

    靖江王府外,小厮们正忙着将所有物品搬到马车上。一旁的俞初晴与徐绛珠闲话。看着徐绛珠,俞初晴不禁有些心酸:到底是自己养育多年的孩子,那份疼惜爱怜,不是简单的血缘可以取代的。多年以来,她早已将徐绛珠当做了自己的女儿。一想到“女儿”二字,俞初晴的心便像刀割一般刺痛:她的亲生女儿,她与他唯一血脉相连的孩子谢惜时却与她形同陌路,甚至连她一面也不愿意见。难道,她真的一辈子要与女儿天各一方吗?

    一旁的徐绛珠见俞初晴黯然神伤,知道她是想起了表姐谢惜时。上前轻声安慰:“舅母,可是又想起了表姐?”俞初晴轻轻揽过她的肩头,声音里透着重重的哀伤:“珠儿,你说。惜时她……为什么不肯理解我?当年之事,我已经和她解释清楚。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是不肯相信我?”

    徐绛珠听着俞初晴痛彻心扉的话语,心里不禁百感交集:舅母当年风华绝代,才惊艳绝,在应天有‘第一美人’的美称。父兄又都是朱元璋手下大将,出身高贵。追求者不计其数。甚至连朱元璋亦倾心于她,愿以平妻之位迎娶。而心高气傲的俞初晴怎能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她倾慕着同为朱元璋手下大将的谢再兴之子谢文远。而谢文远的心并不在俞初晴身上,他欢喜的是郭兴的妹妹、如今圣上的宁妃郭如颜。而众所周知:郭如颜已是朱元璋的侧夫人,又深深的喜欢着朱元璋。伤心不已的谢文远在父母之命之下,被迫迎娶了俞初晴。他将自己的一腔愁怨挥洒在战场上,东征西讨,立下了无数功劳。次年,俞初晴生下了女儿谢惜时。谢文远非常喜爱女儿,多次向朱元璋提出辞官,希望回家陪伴妻女。但,天有不测风云。谢再兴被诬告谋反,谢家上下除了已出嫁的谢绾愉、谢绾心、谢绾舒三姐妹,都被尽数诛杀。本来难逃一死的俞初晴却幸存了下来。不仅活了下来,还奉命照顾小姑谢绾愉的独生子朱守谦。而俞初晴为了保留下谢家唯一的血脉谢惜时,忍痛将她送到哥哥俞通海身边抚养,假托嫂子于冉竹所生。俞通海去世之后,又被朱元璋册封为金花公主,收为义女。后来又下嫁了其舅父授意的盐商周大山,赐姓俞氏。生长子俞浩渊,次子俞浩泽,一女怀柔帝姬俞锦瑟。但谢惜时对当年俞初晴幸存下来起了怀疑,认为她与朱元璋合谋害死了祖父一家。对俞初晴起了恨意,与她老死不相往来。

    她又在心里哀叹:究竟是前生怎样的亏欠,才会产生这样的孽缘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