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汐韵坐的平整安稳，她从车倒后镜往后看，看到一个中国人一闪而过，追着他们的车看……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没有看错，是昨天餐馆撞上她的那个人，今天还碰见两次，又追看他们的车牌，——这个人，在跟踪她！

    和韩蕴也是碰见一次又一次，可韩蕴就没有那种鬼祟。

    她想起一事，连忙晃了晃韩蕴的手臂，对了，“我刚刚买笔是要上去抄地址，我撞坏了人家的墙，回头回国了给人家寄个礼物或者钱什么的。咱们拐回去，让我抄一下地址。”

    韩蕴手臂一沉，躲开她的手，说，“不用了，地址回头我给你。”

    成汐韵盯着韩蕴狠狠看了一会，看出不是敷衍她，也看出了韩蕴的不高兴，心里古怪极了，坐回去，刚刚还好好的，想了一会，发现可能是她刚刚晃了人家的手。

    她也不好为这个道歉，想着以后不碰人家就好。

    又想到刚刚看到的人，她的心，一点一点落下去，带走了好心情。

    其实她稍稍一想就明白，以姚骏的性格，他能让人找她，搬了她的东西，半点不奇怪。

    他一直都把她当成他的，抓在手心里，说好听点是捧在手心里。从他们俩正式好了以后，他什么都爱管着她，就连穿衣服说笑，他都要提意见，又怎么会让自己这么干脆的一走了之。

    那么自己去大使馆，姚骏这边有办事处……估计护照没拿到，他人已经到了。

    她不能去大使馆。

    成汐韵偷看了一眼刚刚骗来的司机兼导游，外加翻译韩蕴先生。心里打了几个颠倒，还是不敢把这个猜测告诉韩蕴，韩蕴知道估计才不会见义勇为，他不爱管闲事，她能看出来。

    韩蕴的车已经拐下山，减速融入车流。

    成汐韵没事人般地问，“那咱们去哪儿？”

    这个“咱们”让韩蕴觉出字典里扣出去好多年的一种情绪——“压力”

    他要和她“咱们”了，也不知道要“咱们”几天。

    “先去取车。”韩蕴说，“至于护照，你要跟着我，就得跟着我的时间表来。”

    他在用态度表明不会惯着她，更不会刻意迁就她。

    却没想正中成汐韵的心思。她还是那样没什么表情，近乎冷淡的样子说，“行，都先紧着你。”

    韩蕴看了她一眼，他觉得成汐韵这个人有点矛盾，她脸上表情特别少，好像特意训练过不苟言笑，可一说话，又好像有压不住的洪荒之力往外涌，不知道她是想往古典高贵上靠，还是往青春可爱方面展现。

    他哪里知道，成汐韵之前有个每天喜欢管着她的男朋友，觉得成汐韵的一颦一笑都该是“那个”样的，一但她样子不对，姚骏就会纠正。和她穿衣服吃饭一样。

    “这高蛋白，高营养的都是好东西，你不吃吗？”

    “这名牌定制都是你这个地位的女孩子该穿的，你不穿吗？”

    “这东西拿着才能体现你的身份，你要明白这些符号背后所具备的价值，通过对这些符号的认同，人家才会在审美和品位上进一步认同你。”

    “对，笑这个样子就行，再笑就过了。”

    成汐韵曾经给自己洗脑过，别人对自己好的事情，自己要不遵循那就是不识好歹，说难听是“作”，她捏着鼻子也就忍了。虽然大多数时候，她都不知道姚骏说的是什么玩意。

    怎么那么啰嗦。

    然后她还自责过自己嫌弃姚骏啰嗦，爱你，才啰嗦你。

    她妈妈以前这样说她，后来人没了，果然想啰嗦也啰嗦不成了。

    但性格是天生的，她现在没人管了，她想当方的当方的，想变圆的变圆的。

    她眨着眼睛看不过来外头的风景，又问韩蕴，“那你是什么安排?护照在几个地方可以办？”

    韩蕴在路口转着方向，不太确定地说，“可以去米兰办，也可以去罗马办，咱们这边离罗马近。但是我要先去佛罗伦萨见个朋友，约好的。好像佛罗伦萨也有使馆，到了那边再说。”

    成汐韵说，“你会去罗马吗，到了罗马再办也行吗？”

    “你只要不急。”韩蕴没什么兴致地说。

    成汐韵的嘴角挑起来，她强压着，没有喜笑颜开，依旧用她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说，“那就去罗马再办吧，反正我不赶时间。”

    韩蕴开着车说，“确实是，机票丢了，回国只要不急，确实有的是时间。”

    成汐韵才不管是不是真的去罗马大使馆，她只知道，姚骏不久能收到消息，不知能气成什么样，终于有了出一口气的舒服。

    最好气死他。

    却见韩蕴转头来看她，神情很一言难尽。

    她急速调整情绪，难道被看出来了。

    韩蕴欲言又止，瞅着她的裙子，“你这个衣服，昨晚上没换？”

    成汐韵顿时松口气，很实在地，说，“是没换，你帮我找的地方没办法洗衣服。我二选一，要在地上被贼踩过的脏衣服，和自己穿了一天的脏衣服之间选择，还蛮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