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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绑架之信

    而另一边,她的离开并未影响女皇与屋屿国使臣的宾主尽欢。

    屋屿使者当场表达了屋屿王希望与玉瑞联姻的愿望,女皇欣然答应,并从岐王府上挑了一位适龄郡主,封为公主,准备与屋屿国和亲。

    这场盛大的宴会过后,众臣皆已明白,女皇已决心与屋屿国结盟,不会出兵援助蓝阙。与席上开怀畅饮的屋屿国使者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沦为阶下囚的蓝阙使臣一方,因为冒犯了女皇的底线,输了个彻彻底底。

    虽然这个结果并不符合首辅顾冕心中的预期,但世间事本来就瞬息万变,能跟着人预期走的毕竟是极少数。事已至此,与屋屿国结盟的确已成了不二的选择,内阁所要做的就是适时调整方针政策,为玉瑞争取最大的利益。这就是朝政,并不会以任何人的私人意志为转移。

    蓝阙,会被灭国吗?

    岑杙凭栏仰望星空的时候,不禁发出这样的疑问。

    她没再回到宴会上去,反正在世人眼中,她这个驸马国尉本来就是可有可无。至于那个代表玉瑞与屋屿两国缔结联姻的盛宴,说实话,她真的不感兴趣。

    此时的她心境大抵和正经历战火的蓝阙国民类似。对于那个曾经在她年幼时给了她庇佑,在她青春时给了她爱情的国度,她心中的确有很多难以割舍的情绪。而抛开这一切,单就蓝阙这个女儿国本身而言,她们从来没有因为古老而故步自封,也没有因为举国尚蓝就否认七彩为美,那是一个和平、安宁、富饶、与世无争的国度,曾经一直是她心中的世外桃源。纵然在危难时给了她一箭,她也不希望看到她们在新旧交替的大势中沦为刍狗。

    然而可能吗?天下大势,向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也许她所能做的,只有对着满天星辰默默祈祷而已。

    “驸马,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可是让老奴好找。”

    胡嬷嬷略带责备的喘呼声从鱼乐亭外传来,岑杙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倒没什么大的事儿,就是宴散后小殿下一直找不着您,急的在那儿嚷嚷呢!”

    岑杙嘴角一勾,不禁带出一丝骄傲。无论她是谁,无论她身在何处,起码在女儿心里,她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单是这一点,就足以消解她一生的寂寞了。搁下酒杯,醒了醒神,“好吧,我这就来。”

    女皇回来时,正好看到驸马国尉单手抱着小皇太女,在大殿里转圈圈。一大一小两只拳头交握在一起,举在身体的一侧,摆出了一个阙裔双人舞的造型,在立柱间轻盈地回旋、缠绕,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灵动调皮的花卿,摇摆着优雅的身姿在陪女儿跳舞,又好像看到了幽默风趣的岑杙,用她天才般的肢体语言为女儿讲一个活泼而又浪漫的故事。

    她的脚步潇洒而有韵律,身形柔美如一只高脚鹤,小皇太女配合她摇头晃脑,一屋子的人都在帮她们打节拍,气氛欢乐融洽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在参加阙裔族的盛会。

    李靖梣相信,如果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她们一定能在那场盛会上夺魁!这是重复一万遍都无可置疑的事!

    岑杙高昂的情绪似乎一点没受到宴席的影响,清浊甚至比宴会上还要高兴,在驸马国尉略显夸张的表情动作中,身子像小蜻蜓似的在空中飞来飞去。那因为兴奋而略显滑稽的嘎嘎笑声,把胡嬷嬷都给逗得前仰后合,苏合、柴荆、圃开等人更是喜的手舞足蹈,甚至连尽职尽责的司灯都停下了手头的工作,目不转睛地观赏这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一屋子的主仆,不分尊卑,不分大小地聚集在这里,又拍巴掌又跺脚,边上还坐着闲嗑瓜子的谭尚寝,俨然跟一个小型宴会似的,比前头的大宴还热闹。甚至没有人发现女皇回来。

    直到岑杙把清浊放在地上,单手拎着转了个圈,又把她抱起来,亲了一口脸颊,笑着问:“开不开心?还要跳吗?”

    小皇太女并不犹豫地大声嚷嚷还要跳,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了女皇那张不怒而威的脸,高昂的情绪顿时熄了下来,无比乖巧地低下了头,趴在岑杙肩上,讷讷道:“不跳了,睡觉觉。”

    岑杙一回头当然也看到了她,颇有些扫兴地嘀咕了一句。一屋子的人就好像被时间消了音,纷纷朝女皇屈膝行礼。

    李靖梣倒也没说什么,沉默地从岑杙怀里接过女儿,便淡定地往楼上去了。所有人都目送着她的背影上楼,吓得大气不敢出。只有岑杙在后面不知死活地偷偷比划舞蹈姿势,朝女儿眨眼睛。小皇太女被逗得咧嘴笑,但是受制于环境,只能趴在女皇肩头巴巴望着她,像被劫持了似的,不敢笑出声。

    岑杙也有点无可奈何,听着那“噔噔噔”的规律踩阶声上了楼,她的夜生活也到此宣告结束。还挺失落的。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去鱼乐亭喝个小酒,结果一个红通通的丝线球就砸到了她的后脑勺。

    她回头往上一瞧,女皇正在二楼的栏杆后面,高深莫测地俯视着她。没有任何表示,就转身回房里去了。

    岑杙是何等解意的人,捡起地上的橄榄枝,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地就往楼上走去。

    这日,岑杙正在书房观察一幅江阳郡的人情风物图,船飞雁就急急忙忙地跑来了。众人见她那副如遭天谴的表情,都不敢拦着,任由她杀到了驸马跟前,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就啪的一声,拍在案上,“岑杙,你得救我!”

    “怎么了师姐?”

    岑杙了解船飞雁,她是打雷都不带动弹的性子,就算前面有只老虎,她都敢面对面地吼两声,让船夫子都头疼的胆子大。能让她吓到变色的事情,还真是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