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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病势汹汹

    只听“嘎吱”一声,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来了。岑杙鬼鬼祟祟地把门栓卡上,拨开帘子问:“水凉不凉?”

    女皇眯着眼睛,脸颊蒸得晕红,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不了解的还以为水凉呢。驸马国尉欣慰地开始脱衣服。

    “清浊睡了吗?”懒懒的。

    “刚哄睡下,睡前给她喝了碗姜汤,小家伙吵着明晚还要去玩。”

    “你没答应吧?”女皇状似无意地问。

    浴室安静了几秒,李靖梣懒得睁眼,就知道她靠不住。

    “我可告诉你,明个雨一停,无论如何都要上路的。你可别怪我下你面子。”

    岑杙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地道:“哪能啊!”跨进来坐在对头,水面登时涨高了不少,李靖梣不得不改换姿势,撑着坐起来些。每当这时候她都会抱怨,“你要进来早说啊,我就少加点水。”今个实在困乏,连说都懒得说了。岑杙倒好,撑着两条修长的腿,心安理得地斜倚在对面哼起小曲,曲调竟然是跳竹竿时的曲子,哄完了女儿还不够,自个竟又“哼哼叽叽”起来,看来今晚玩得的确不亦乐乎。

    遭殃的池鱼不忿地推开水游了过去,摁着她的肩膀,“你很得意哟?”

    岑杙揽着她的腰,全无一丝警觉:“没,也就一般吧,今晚玩的还行,主要是清浊开心,我就开心了!”

    “我瞧你跟着人家姑娘学跳舞的时候,眼珠子都快定人身上了,难道不开心?”女皇揪着她蜷缩出来的双下巴,有点像玩弄抽屉似的,推出来又给她摁回去。

    岑杙偷瞄她反应,像只鼓腮的胖头鱼,全无一丝防备。没绷住笑了出来,她这一笑,女皇更生气了,“你觉得很好笑是不是?”

    “没有,”岑杙极力收敛着往外分的笑肌,“我觉得你这人真的很爱大惊小怪,我又不会阙裔舞,不盯着人家学,难道还要蒙着眼睛不懂装懂?人家也想要奖品,肯教我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

    理是那个理,但女皇陛下就是不舒服。

    亲她不舒服,抱她也不舒服。左腮亲一下,右腮亲一下,还被嫌烦。连锁骨都惹着她了,因为太高硌下巴。驸马国尉只好抱歉地笑,借着这会儿又响的电闪雷鸣,以保护的名义将她纳入自己的控制范畴。

    “你!”

    栈外雨声夹着闪电,不时击窗一下,打得人直哆嗦。但和室内的疾风骤雨相较,还是略逊色一些。也不知道这畸变的天象是不是激起了岑驸马施云布雨的好胜心,外面下小雨,她就下大雨,外面下大雨,她就下暴雨。外面疾风加雷电,她就……李靖梣扑腾的时候不小心呛了水,气得哭。得到岑杙体贴到骨子里的安抚又很无助。如果被她知道驸马国尉只是怕雷声太大惊着女儿,想赶快结束,明天指不定要怎么修理她呢。

    抱她回床的时候,岑杙快累惨了。看到女儿没有惊醒,先松了口气。但她有个习惯,睡前一定要吻一下心爱的两个人才闭眼。

    先凑上前吻了下累极倦极的李靖梣,又吻了下已经睡着的小清浊。正待要闭眼,突然又觉出不对。李靖梣刚热完身身上热也就罢了,怎么女儿的脸蛋也是热乎乎的,甚至比李靖梣的温度还略高?

    出于警惕,岑杙一骨碌爬起来,手贴在女儿小脸上试探了下,不是错觉,是真的高,虽然不至于到发烫的地步,但是联系到今个她淋了点雨,又吹了风,岑杙不敢怠慢。忙伸手去底下把女儿托抱起来,下到外间的榻上,拧了湿毛巾帮她擦脸。

    她跟顾青学过一点三脚猫的医术,用毛巾蘸了酒水帮她降温,边擦边轻轻唤她:“清浊?是不是很难受?”

    清浊迷蒙地睁了睁眼,没什么精神,但是却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到底是难受还是不难受,但能看出来她很倦的样子。

    岑杙记得她两岁的时候得过一次高热,发热前也是这样精神恹恹的,不过那时候是白天,不知道和现在三更半夜有没有关系。为防万一,她出门把镜中和居悠叫起来,“你们赶快去找大夫,能治发热风寒的,能找到几个就找几个。再派人去陶阳县把黄太医接回来,越快越好。”说来也是不巧,因为富江县离黄太医的老家陶阳很近,李靖梣特地给黄太医放了半天假,准其回家探亲,没想到就是这半天时间,小皇太女就有了状况。

    “另外,再去把车厢罩上防水布,多铺几层软垫,以备不测。”镜中和居悠见她如此郑重,不敢怠慢,忙分头去办。

    “怎么了?”女皇听到外面的动静,搭着鼻音懒懒地问。

    岑杙走到内室,替她盖了盖被子,揉了揉她疲惫的倦容,宽慰道:“没事儿,有只猫闯进来了。现在赶跑了,安心睡吧!天亮时我叫你。”

    “哼!”女皇颊上还攒着两团酡红,打开岑杙两只不安分的爪子,卷着小被子紧紧裹住自己。岑杙看得好笑,她其实只是想确认一下女皇有没有一起发热,并没有想干什么。好在她也只是腮上略烫一些,其他地方都是正常的体温,稍稍放了心。

    一个小个子的大夫先到了,进门的时候还在扑打身上的雨水。岑杙亲自将烘干的毛巾和温度适宜的手炉奉上,礼数周到的让那大夫受宠若惊,深夜被搅扰的一点不快,也在这温和的礼遇中一扫而空。忙不迭问:“敢问病人在哪里?”

    “大夫莫急,这边请。”岑杙镇定地将人引入内室。

    大夫摸了清浊的脉象,说是无大碍。只是这些日子车马劳顿,又淋了点雨,着了凉。只要煎了药,热度退下去就行好。后来又有两个大夫陆续赶到,也都是如此看法。

    但是岑杙摸着女儿的小脸,明显感觉越来越烫,仍然不放心,继续找大夫来看。每一个都礼遇有加,倒也不是她天性善于逢迎,只是女儿的安危现在完全寄于人手,即便她是天皇老子也无济于事。

    半个时辰后,清浊竟开始全身冒冷汗,控制不住地打起寒战来。把岑杙吓得魂不附体,这第四个老大夫看过,诊断道:“不好,看起来像是疟邪侵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