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满上海找不到小姐的踪影，思来想去觉得小姐最有可能被关在督军府，于是就躲在督军府三米开外守了一周，可这一周下来，督军府只见人进去不见人出来，此刻正心急的蹬腿。

    耐心几乎磨光，偏偏除了等待别无他法。

    阴沉的天细雨绵绵不断，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守株待兔使得脚上一双粗布破鞋被雨水浸烂了底，一个用力踢蹬鞋子被甩出老远，小王只好抬着脚，一蹦一跳跑过去弯下腰捡。

    忽然，督军府的铁门由里打开，一辆黑色汽车缓缓驶出，车灯打在小王脸上，刺眼的白光晃得他咧开了嘴。

    管他车里是谁，机会来了岂能放过？

    小王顾不上光着的脚瞅准了时机朝汽车奋力扑过去，惊得老吴慌忙踩了刹车，“吱”的一声汽车在距离小王两三厘米处骤然停住，险先撞到人。

    卫临风身子遽然前倾，一头撞上前座椅背，冷声质问老吴，“怎么回事？”

    老吴回头，“副帅，有个人突然扑过来，大概是刻意寻死，要不就是故意豁出性命讨一点急用。”

    卫临风心情不好，浓眉深锁着挥手示意老吴绕道。

    汽车刚发动引擎，小王的双手已经贴在了车窗上，嘴巴一张一合，老吴一摇下车窗，他焦急的声音就传进卫临风耳朵里，“我家小姐被误抓进了督军府，劳烦长官大人通融通融让我见小姐一面吧！”

    老吴想轰他走，只听得卫临风冰冷的声音响起，“督军府囚室关了人我怎么不知道？恐怕人是被送进巡捕房了。”

    小王半信半疑，不知道他的话可不可信，就怕信错了别人谎话，耽误了救人。

    卫临风听得被抓的是位小姐，心又软了，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钢笔，以眼示意老吴把笔交给小王，小王接过笔听得卫临风的声音复又响起，“既然是误抓，就该放了！巡捕房的陈探长认得我这支笔，你就说是我命令放人，放心吧，你家小姐很快就会没事了。”

    汽车从身旁驶离，小王木讷站在原地，目送汽车从视线里消失，手指触及钢笔笔盖有明显的凹凸感，低头一看，笔盖上刻了三个字——卫临风。

    小王恍然，原来他就是张宸之的副官。

    想不到张宸之心狠手辣，手下副官倒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今日一见，让同为副官的小王顿生相见恨晚之感，若非各为其主，或许还能成为惺惺相惜的好友。

    汽车把小王远远甩在后面，一眨眼的工夫，后视镜里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老吴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翘腿深坐的卫临风，斗胆多嘴，“副帅，您擅作主张私自放走将军抓的人，只怕将军知道了会怪罪的。”

    卫临风看着窗外的沿途风光，对老吴的话置若罔闻，老吴斟酌再三，忍不住心中好奇试探着询问，“副帅，您认识那人说的小姐？”

    卫临风森冷目光瞥了他一眼，“不认识！”

    老吴是卫临风的专属司机，对卫临风忠心不二，他深谙世事，知道乱世该明哲保身，更知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副帅此举着实令他刮目相看，但也令人担忧，好心提醒道，“您若是为了一个陌生女子开罪了将军，这代价会不会大了点？”

    老吴的多舌终于惹来卫临风嫌恶，放下二郎腿阴沉命令道，“停车！”

    老吴疑惑，瞠目回头，“副帅！”

    卫临风恼怒重复，“停车！这是命令！”

    擅长察言观色的老吴知道副帅这下是真怒了，咽了咽口水，只好靠边停车。车还未停稳当，卫临风就迫不及待跳下车，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不由分说一把拽出呆愣的老吴，自己开车走了。

    直到汽车从身旁经过溅了一裤腿泥水老吴才反应过来，不顾雨水淋身忙追车狂奔，“副帅！副帅！”

    外面的雨下的再大，巡捕房的牢房里也听不见雨声。

    孟飞雪被关在独立的牢房，关了牢门就是四面封闭，牢门下方有个小窗口，那是狱警用来给犯人递饭碗的。牢房里连床也没有，用干枯稻草就地一铺就可以睡人了，孟飞雪已在稻草堆里躺了好几天了，躺得身上都快起虱子了。

    要说坐牢，除了身上的囚服使她看起来像是在坐牢，其他一点都不像坐牢。除了狱警送饭根本无人问津，谁不知道乱世下的巡捕房是人间天堂？寻常人都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在里头绝对少不了严刑逼供和屈打成招，眼下的安逸让她极其的不安。

    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进耳朵里，孟飞雪一个激灵坐起把耳朵贴在门上，脚步声到了门外却变了方向由近及远而去。万籁俱寂忽然听到凄惨的叫喊声和痛苦的**声，惹得其他囚犯一阵骚动，紧接着一阵枪声鸣得万籁重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