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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少年

    三年,雄烈的战火再次席卷这片破碎山河,血色的铁蹄再一次踏响中原一如数十年前,只不过这一次,攻守易位了。

    以勇武称雄于世的周人败了,惨败。周人至今也无法理解一向只知道埋头做生意的的北洛为何会有这么强的战力,难道北地的绵羊也能变成一群狼吗?短短三年,自恃强武的周人已经接连丢了上汤,弘桑,大猊等六座重城,武周数十年来打下的大片疆域竟然在这三年内丢失近半,这打破周人的传统认知,周人任侠,在百族中也是第一等的尚武,自武周立朝,从太祖到现任周主,对外向以强权示人,所辖疆域虽非诸国最广,但绝对是最不可侵犯的,周人无法接受这样的耻辱,这三年中他们从无一刻放弃反攻,有一次甚至差点将北洛人赶出周土,却也最终在北洛远远不绝的补给增援之下化作泡影,若不是武周年逾六旬的“铁脊”老将王亶出山挑梁,恐怕连现在僵局也难以维持,周国上下陷入到了成语的氛围。周人开始正视这个韬光养晦了数十年的北地小国,也真正感知到到了金钱的伟力。

    枫月酒庄,武周襄泷郡最负盛名的酒楼,曾经以豪奢之风驰名周国,时人有“黄金千两,不值枫月一饮”的说法,但自从周人对北洛战事失利后,曾经达官显贵似云来的风月酒庄一下子门庭冷落起来,那些个贵戚也知道往日周国强盛,纵使自己生活奢侈周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要是如今在不知道收敛的话那就纯粹是跟自己的乌纱帽过不去了,好在酒庄的老板也是个财大气粗的主,虽说生意清淡了不少,但也还勉强支撑得住。

    以前鲜少露面的酒老板现在也不得不出来亲自出来陪陪客人,留住熟客,楼上几人闲话着家常,论论时事,当谈及武周当前光景无不是哀挽叹息,席间一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不由得有些愤慨,“想我大周以武立国,数十年间谁敢撄锋,如今却叫一群北地来的乡巴佬追着屁股打,割地让土丢尽了面皮,可恼,可恨!”“谁说不是呢,自从战事开启,到现在我是一个捷报也没听闻,要说咱大周将官也都是实诚人,连个谎报的都没有,眼看这生意也是一天不如一天,这仗要是再这么打下去,我这点家当非得陪光了不可”枫月主人已经是年近花甲的老者,一身装扮虽然不显山不漏水,也难掩眉宇之间的贵气,“沈老哥这是说笑了,你枫月主人的财力在整个周国也是有名的,你要是都哭穷,我看我们就得去喝西北风了,哈哈,不过老哥要是真不打算继续做下去的话,倒不如盘给我苍鹰堡做个分处,眼下襄泷一带兵荒马乱,开酒庄不合适,做我们行脚生意倒是方便,哈哈。”“周老弟笑话了,我那点家业哪能跟你苍鹰堡比,来喝酒喝酒”沈姓老者打个哈哈就揭过了这个话头,一桌人觥筹交错之际,却不防隔壁桌早有一人听得“苍鹰堡”三字已经暗自留心。

    “你个小乞丐,又跑来偷东西,今天我非打死你不可,”楼上几人正说话间,只听得楼下一阵嘈杂,“如今还真是世道乱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还有小毛贼敢在老哥这作乱,”,枫月主人闻言皱了皱眉头,“周堡主见笑了,不消想了,定是那小雪丐肚子饿了,又来我这里混吃食,些许小事,交给伙计处理就行了。”“雪丐?此是何意?”“堡主不知,这小娃娃也是个奇人呐,老弟还记得前年的那场大雪吗?我襄泷郡本就苦寒,那年更是冰封千里,这小娃娃却是不知从何处而来,饿吃百家食眠卧三尺雪,一个寒冬下来,竟然活得好好的,可不称奇?”苍鹰周一奇混迹江湖数十年,所闻奇人轶事不少,闻说还是十分惊异,正说话间,那少年人却已经闯上楼来,好家伙,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形极为消瘦,活像一头饿脱了形的熊崽子,面上如刀锋般高耸的鼻梁尤为醒目,周一奇一见之下心中直呼,“奇人异相,奇人异相!”那毛孩也不管后面伙计的呼喝,见着沈奇楠桌上的一盘珍馐美味变扑腾过来,周一奇冷冷一笑,暗运内劲,杯中酒水激射而去好似一道利剑击在那人小腿,那毛孩晃了一晃,再次扑来,周一奇本想打他一跌,谁知竟然只是晃了一晃,顿时大感面上无光,此时见那少年跃来,当下就施展出了成名手段,数招“铁鹰爪”极快极猛,并不见如何动静也是将那少年擒拿住了,真正较上了力,周一奇方才大感诧异,这小娃子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又骨瘦如材,但身体里好像藏着头狮子,一股强力在他手上不屈地反抗着,心中已是动了爱才之心,“小娃娃,老夫看你有几分勇力,与我做个弟子如何?也好过在这风餐露宿,衣食无着”,“放...开...我”那少年的声音低哑深沉,无半分求饶之一,周一奇手上施力,少年的一双手腕几被扭曲变形,却硬是一声不吭,生生受了,如果此时有人能看到他乱发遮挡后的眼睛,绝对会心生寒意,那是怎样的一对眼睛哦,狭长尖锐,似毒蛇一般毫无感情,望之如坠冰窖,冷冷的盯着周一奇,像一头欲要择人而嗜的猛兽,少年骤起发难,一口唾沫朝周一奇脸上吐去,周一奇躲闪不及,只觉面上一凉,顿觉羞辱,他苍鹰堡在周虽然算不上什么数一数二的大派,但在这襄泷郡也是颇有名望,自己今日竟遭一小丐如此侮辱,恼羞成怒,朝着那小娃就是一记重手,将他凌空摔出一二丈,眼看就要狠狠的砸在黄花梨护栏上,这一下若是砸中少说也得是个静断骨折,兀地那少年感觉有一股柔和的力道抵消了自己下落的冲势,自己已经稳稳落地了,周一奇一桌人无人看得清隔壁桌那人是如何出手,立知来人乃是难见的高手,但见此人一袭青衫,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年不过二十面上已有风霜之意,鬓角也有些许斑白,初看尚且不觉,久视越觉英气勃发,如此年轻的一流高手,莫说周一奇,连老刀子沈奇楠也生平仅见,不由得眯缝了眼暗暗打量,周一奇起身敬奉,“阁下好手段,不知阁下尊讳?若得赏光,可否一桌同饮?”“苍鹰堡,周一奇,我们还会再见的”,说罢留下银两转身离去了,那毛孩乘着众人惊诧之际以迅雷之势拿了周一奇那桌上最肥美的那只白斩鸡就一溜烟的跑了,留下一脸错愕的一桌人,周一奇心里久久难以平静,这青衣高手摆明是冲自己来的,语气不善,八成是来寻仇的,门下行事多有跋扈,自己又为人过于刚强,江湖中仇家不在少数,这么些年来也一样过得平平稳稳,但不知为何,这一个莫名高手的出现,竟然自己有些慌了,当下也没有什么心情饮酒了。是日,苍鹰堡进入紧急戒备,各外地门人接堡主令速回,襄泷武林再次打破平静。

    襄泷城外,夕阳小道。

    “为什么跟着我?”

    “我...欠你,要还”。

    “我没做什么,你不必如此”。

    “要..还”雪丐对此笃定不移。

    “哦,我只是顺手帮你一把你就要还我,那你窃盗他人之物,不用还吗?”

    “我没偷,我那是...抢...,抢东西不用还”小雪丐一脸认真地说道。

    萧凌昭也被他这奇特的逻辑有点逗乐了,语气和善了很多,“你叫什么名字?”

    “赤命”,“赤命?”萧凌昭搭住他的手腕,运气探去,想给他检查一下身体状况,这一探之下,当真吃惊不小,自己跟随师傅三年有余,勤修苦练,九重阙也才堪堪进入第四境,以此年纪拥着一身玄功沛元已经被师傅赞为天人了,可眼前这个少年不过十三四岁,体内却充盈着一股极为霸道的烈性气息,较之自己也不过只是弱上数分,假以时日必能去粗取精,修出心宿离火,赤命一名还真是名副其实啊。

    二人交流间,不知从哪里穿出来一头庞然大物,高近5尺,长约一丈,貌似苍狼,威风凛凛,幽蓝的眼睛盯着眼前这个来邋遢的小乞丐,想要看他恐惧的样子,可谁知眼前这个小乞丐似乎并不买账,这头名叫阿离的雪原狼见来人竟然不为所动表情更加凶恶,赤命却只是呆呆的看着,目光里还有一种渴望,倘若让阿离知道赤命此时心里想的是“这么大一只,够吃好几天吧”估计非炸毛不可,"阿离“萧凌昭一声轻喝,凶恶的雪原狼收起来它可怖的表情,一脸谄媚的匍匐在主人的身旁,没亲眼见过真是叫人无法想象一头畜生竟然可以如此人性化,都能让人怀疑它是不是已经成精了,”小子,想跟着我,就跟上来“,说罢呼喝一身骑着雪原狼远去,那头唤作阿离的狼不知道是不是跟主人分别久了,格外兴奋,那速度当真叫人叹为观止,赤命从十一岁开始就经常'偷”,哦不,是“抢”东西生存,为了方便跑路,练得最好的也是速度,他盯着狼尾一路跟随竟然也不慢太多,赤命今天很开心,他虽然看着木讷你,其实并不傻,相反他很聪明。他没有跟萧凌昭说实话,他跟着他并不是想报什么恩,只是觉得这个人跟照顾了自己7年而死去的叔叔好像,他们都喜欢穿青色,都乃啊吗让人感觉到舒服,跟着他自己会很安心,想起带病照顾自己7年的叔叔,少年心中一阵苦楚,他越跑越快,任由泪水在自己脸上四奔。任谁也无法想象,二十年后令诸国胆寒的“血狼”赤命竟然也会有如此纯真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