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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其言震耳,其行近道(下)

    望着端坐在床边给自己诊着脉的李时珍,李相禹百感交集,直觉得受宠若惊。

    李时珍和昨日并没有不同,可李相禹不知道是因为错觉,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总感觉李时珍消瘦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浩然之气。

    等诊完脉,李相禹示意秋竹拿出昨日让其准备的上等生宣铺在桌上,患得患失的对李时珍问道:“不知道世医能否给小子留封手书?”

    李时珍不明就里,心道别人找自己从来都是求医问药,这求字还真是第一次。忍不住疑问道:“在下虽说也得过功名,可这手字实在是普通的紧,公子怎的会有如此要求?”

    李相禹轻轻一笑道:“这个要世医答应留下手书才能说。”

    李时珍倒不疑有他,一幅字而已,心里也确实好奇这公子为何求字,点头答应道:“公子想要什么字?”

    “只求世医能题明上下款,至于内容全凭世医喜欢。”

    李时珍笑笑,起身来至桌前,微思片刻,提笔写道:“过岱安,遇友相禹,留字以赠,与君共勉。”

    “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随即落款,“李时珍于东正一十六年冬。”

    写罢,李时珍放下硬毫,转头对李相禹笑问道:“公子现在可以说了吧?”

    字很普通,却铁画银钩,苍劲有力。

    李相禹看着字,笑的像个刚吃饱肚子的小狐狸,“小子要说以后会有人用这幅手书换一场大富贵,世医信吗?”

    李时珍啼笑皆非,展展身上的破道袍,笑道:“若在下这字能换富贵,何至如此程度?”

    李相禹不置可否,只是盯着桌上的字。

    遇友相禹。友相禹。相禹。

    笑的愈发开心。

    等字风干,李相禹吩咐秋竹小心仔细的收起来,留待日后装裱,继续说道:“听表兄说,世医正在编撰医书?不知进展如何?”

    言及医书,李时珍颇为感喟,叹道:“十数年将将开篇,任重道且远啊!”

    李相禹理解的点点头,劝慰道:“此事功在千秋,总有全功之日。”

    李时珍面有惊奇,看李相禹表情不似作假,忍不住捉狭笑道:“公子当真如此以为?”用手指指自己的脑袋,李时珍继续笑道:“在下可听说只因在下不做御医,你那位表兄一直觉得在下这里有毛病。”

    李相禹苦笑不得。

    “我那表兄是耿直了一些,可心总是不坏的,只是一时玩笑之语。再说做御医只得一家富贵,编这医书,可活无穷人,孰重孰轻,早晚会分说清楚的。”

    李时珍面有动容,看着坐躺在床上微笑的李相禹,只觉得顺眼无比,一种知己之感油然而生。

    “自打在下辞了这御医,无论乡朋又亲,皆疑惑不解,可在下总觉得做这御医只能救这一姓之人,医者,医者,活命救人,这一姓之人难道就比这天下百姓重要吗?”

    李相禹含笑点头,“我也觉得这天下百姓重要些。”

    李时珍如遇知己,感慨道:“一人之力总有限,可那前人医书多有谬误,总不能这样下去。”

    李相禹理解的点点头,随即宽慰道:“这又不是世医之过。”

    李时珍摇摇头,郑重说道:“前人医书多有谬误,那是前人之过,可后世若依然如此,岂不是我辈之失?

    李相禹肃然起敬,只觉得李时珍此言震耳,发人深思。

    再观其行,近于大道。

    “东正一十六年冬,圣过岱安,见友文正公,定本草,遗书以记。”

    《泰史医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