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离了水分，河底的土壤跟沙子一样松软，沙棠往下走两步就顺势直接滑了下去。

    然而前方的霍翡珩却突然站定，刹不住脚的沙棠直挺挺地撞在他背上，眼尾瞬间冒出泪花。

    “嘶——”

    “抱歉，要不我们换个方向过去看看？”

    霍翡珩转过身，利用自己的身躯挡住沙棠的视线，眼带歉意地揉着他撞疼的鼻尖。

    “为……”

    沙棠刚想问为什么，结果一抬头视线擦过霍翡珩的肩膀看到他身后成堆的阴森森的尸骨。

    喉咙仿佛被人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霍翡珩按着他的脑袋往肩上靠，低声说：“别看。”都是军人，再严峻的场面也都见过，但下意识的他还是不想沙棠看见那些不好的场面。

    沙棠眨了眨眼，抓住他的手：“没事，来都来了。”

    这种场面不算很恐怖，刚看的时候会被震撼到，会难以释怀以前可能发生的不好事情。

    没有污水的掩护，那些阴恻恻白骨在太阳的照耀下透出一股黑，也不知是长时间浸泡在有毒河水里，还是生前就被投毒。

    沙棠拉着霍翡珩小心上前，尽量避免踩踏到这些骸骨。这些骸骨数量众多，越深入越是密集。

    难以想象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堆积如此多的尸骨，也难想象这些人临死前的遭遇。

    地表的温度渐渐升高，先前消散一些的恶臭再次浓烈起来，不断刺激着沙棠的鼻腔。此时的河底就像一个大瓮，底部宽阔上面狭小，太阳越升越高，脚底下跟煨着火炉一样。

    他又往水膜加入一点水，试图隔开这些难闻的气味以及灼热的温度。

    两人避开尸骨堆，来到工厂前面。

    脱离了水分，厂房很快就被风干了，再被阳光一烤瞬间变得焦脆，墙面铁皮裂开许多纹路，纵横交错着蔓延至全部。

    沙棠抬头看着裂痕蔓延的速度，心想现在要是刮一阵大风，这些厂房可能不用霍翡珩出手就能彻底碎化。

    收起想要触碰的手，他轻轻地迈开腿想要进去看看，脚尖还没落地胳膊就被人攥住。

    “危险，不要进去。”

    霍翡珩将人又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英挺的两到眉毛快要皱到一起去。他还站在这，沙棠就敢不管不顾的想要进去，要是他没在，眼前人说不定刚才就已经进去了。

    沙棠被看得心慌，这要是换做别人他还会试着商量一下。可这是霍翡珩，他还没有那个胆子跟职位那么高的人叫板。

    于他当前清晰的记忆里，霍翡珩依旧是那个身居高位的上将。

    “好吧，那我去其他地方看看，你注意着点时间，别迟到了。”

    垂下眼帘，沙棠挣了挣，抽回自己的胳膊。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干脆利落一点眼神也没给霍翡珩。

    掌心的温度一点点在消失，望着空荡荡的手，霍翡珩感觉心脏又被人捅了一刀，而持刀凶手却是他的心爱之人。

    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霍翡珩深吸一口气，闷热的空气让发紧的喉间更加紧涩。他放下手，攥紧手心最后一点温度，眼神深沉跟了上去。

    沙棠知道他跟着，但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题聊，只能由着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