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叶家不出白眼狼

    小梅顿时被他突然暴起的凶戾吓蒙了。

    从跟他恋爱到现在,小凡一直都对自己言听计从,“耙耳朵”到令人发指,有时候会不可理喻到让她自个儿都不好意思,但尽管如此,小凡一直都没跟她红过脸,更别说拍桌子瞪人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凡的反应会这么强烈,但如果今天有莲花村的村民在,他们会肯定能理解这个外姓人为什么会这么激动,在叶家最艰难的那段岁月里,几乎是张扬那个妈举全家之力帮他们度过的。

    小凡红着眼睛吼道,“滚,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儿,别说是买房子钱这身外之物,就算是扬子哥要把我这条要应该死了几回的命拿去,我也是毫不犹豫的。我们叶家在莲花村是外来户,逃难过来的,没什么兄弟姐妹,无依无靠的,我有个酒鬼老爹,整天醉醺醺的,什么事儿也不干,我妈种了粮食就被他卖掉换酒钱,妈不让他就打,我妈命苦,摊上这么一废物,还生下我这拖油瓶,村子里的孩子也不愿意跟我玩,被欺负了也就扬子哥肯替我出头,后来那个酒鬼死了,喝醉摔到山下死的。”

    小凡抹了抹眼睛,“年三十,也没谁愿意触这霉头,也就扬子哥陪着我在我爸摔死的地方挖了个坑就地掩埋了,我妈本来想把家里的牛卖了,找个道公给我爸做场法事,我没让,他生前祸害我们母子俩还不够,死了还让我们过得不舒心?为此我妈扇了我一巴掌,还好久不跟我说话,我理解我妈,但我不后悔我这么做,家徒四壁,就剩那么几担粮食了,再把牛卖了,我们娘俩以后怎么生活?我不是怕苦,我只是害怕我妈再遭罪啊!”

    小凡越说越激动,几乎是声嘶力竭。

    小梅眼里噙着泪水,楚楚可怜!

    张扬对着小凡踹了一脚,怒道,“对你女人发脾气,出息了啊?说这些干嘛,都一家人,我做这些图你什么?不过为了心安而已。”

    “不,这些话藏在我肚子里好多年,不吐不快,今天就借这酒劲儿一股脑都抖出来。”

    小凡拿起酒瓶对着嘴猛喝了一口,红着眼说道:“后来我读初中,学习好,政府考虑到我的家庭状况给我减免了学费,可还有伙食费得自己出啊,我去哪里找?是扬子哥,那时候他已经出去工作,有了收入,是他给我寄的生活费,那时候我长身体,饭量大,每顿都吃的比别人多一倍的份量,我妈给我做好带来的咸菜萝卜和花生米加上饭堂里买的青菜和肉沫子,就能吃下八两米饭,扬子哥每次打电话给我,总是乐呵呵让我使劲地吃,不够问他要,可是我知道那时候扬子哥一个月也就六百多的工资,还要给阿姨寄钱,再每个月给我寄一百块,自己能剩多少?”

    他停顿了一下,再次喝了口酒。

    小梅擦了擦眼里流出的泪水,还没擦干,又涌了出来。

    “再后来,读大学,我终于可以不用扬子哥给我寄生活费了,我可以自己做兼职赚钱交学费,可扬子哥还是会寄钱给我,说让我偶尔带跟同学出去吃个饭,多认识几个有用的朋友,他这是怕我在同学面前自卑,抬不起头啊!大三,妈病了,肝癌,医生建议留院观察,妈死活不肯,说住院费太贵,病不起,我知道,她是怕这个摇摇欲坠的家让她的病拖得雪上加霜,可那时候,我又能做什么?回到家,我妈疼得连床都起不来,我一糙老爷们,根本就不会伺候人,也是阿姨手把手教的我,那时候是农忙,她怕我一个人照顾不好,放下手里的活来帮我照顾妈。最后,妈还是去了,临死前都不忘拉着我的手,让我别忘了让我报扬子哥家的恩情怕我做白眼狼,妈死后,也是阿姨和扬子哥,拿出自己家的积蓄,给我妈办了丧礼,让她老人家走的体面一点,阿姨性子弱,平时几乎对叔叔言听计从,这事儿叔叔反对的厉害,可这钱,阿姨拿得坚决如铁,你说他们家跟我非亲非故,凭什么对我们叶家这么好?而现在扬子哥只是遇到个小困难,如果能帮却不肯帮,我还有什么脸面去给妈上坟?你说说这点钱跟扬子哥家的情义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小凡歇斯底里,似乎说完这番话,已经耗尽身上所有的力气,一下瘫坐在沙发上,把脸埋在两腿膝盖间,肩膀微微耸动,呜咽着,仿佛苍茫大地山丘下,失去母狼的狼崽子对着天空哀嚎……

    这时,小梅突然站了起来,眼框上还带着泪痕,一把夺过小凡喝过的酒瓶把剩下的啤酒“咕噜咕噜”一下子喝光,俏脸刷的一片通红直到脖子下面。

    她抹了一把嘴角,说道:“哥,刚才的事儿是我错了,和小凡这么久,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他平时都闷葫芦一个,看不出有什么烦恼,原来都藏在心里,这钱你先拿去应急,房子什么时候都有的买,我就是怕他交友不慎,这才有刚才的反对,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小凡抬起了头看着小梅,能看出他脸上隐隐的激动。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张扬始料未及的,他现在还真怕他们小两口因此心里有疙瘩,最后小梅弃之而去,这是张扬这个做哥的所不愿意看到的。

    想到这里,他赶紧安慰道:“没事,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事儿说开就好了,都别记仇,小凡性子轴,但刀子嘴豆腐心,别看他刚才对你这么凶,但我敢肯定,我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迈出去买礼物哄你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