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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长期压榨

    如果只有一个人住酒店,不可能会有意跑到阳台来接电话。所以这些不经意的问题再问下去,就多少带些试探了。

    “多少钱的宾馆?”

    盛淮安答不出来:“大概六七百一个晚上吧。”

    数字是随便蒙的。

    “能让我看看吗?我还没去过f城呢。也让我参考一下,要是好的话,下次去谈业务我也能住。”

    盛淮安沉默了一下。

    谈业务?

    这边的业务还没开展呢,先入手不从省会入从这个小城市入?

    她的母亲真的是,从来不在她面前掩饰自己。

    盛淮安展开放在身侧的右手,掌心里有些尚未消除的月牙形痕迹。

    她应道:“行吧。”

    她站起来,推开了阳台的门。

    时刻关注着阳台动静的邵熠然几乎是瞬间就看了过来。

    女生把手机放在胸口的位置,什么都没做,只是看着他,邵熠然便已经知道她的意图了。

    他慢慢地退让到手机没办法照射的地方。然后看着女生,一边用手机在房间里过着房间,一边在和对面的那个人讲解。

    盛淮安带着耳机。

    他不知道对面在说什么。

    直到,盛淮安重新回到阳台,门再次合上。

    她以为这件事就算结束了,然而刚在阳台和母亲交流了没两句,盛母又再次问道:“你身边真的没有其他人了吗?”

    “没有。”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应该是觉察出来什么了。不然不会一个问题问两遍。

    但是,这种问题不能说实话。

    因为一旦说实话,她就会立刻询问,这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之前有些时候,她还会要求,把镜头套在那个人身上,检查。

    她时时刻刻关注着她的社交。仅仅是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将来就算是不接她的公司,也需要完美地和上流社会融合,不能做出丢家族脸的事情。

    考到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学校,其实家族已经放弃她了。

    但是盛母依然会觉得,不能更差。只能更好。

    所以连将来找对象,也必须找和他们差不多条件的。虽然女儿已经成了一颗弃子,但是不妨碍这颗弃子仍然是人群里亮眼的存在。

    所以这二十多年来,她始终限制着盛淮安的社交。

    高中那件事真的是超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意料。这件事最终被盛母反思为,是自己管她管得还不够。

    有漏洞。应该全方位限制她。

    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心思,任何一个异性,在她眼里,都成为了不理想的那个。

    此时此刻,她看着自己的女儿,将她高中发生的那件事,“苦口婆心”地重新拿出来说。

    从一开始和那个男生的交往,到后来发生的小三事件,再到成为全校笑柄的时刻,最后是所谓的后来反思。

    盛淮安听着听着,原先心里只是愤怒,后来逐渐变得更加郁结。

    母亲总是习惯扒开她的伤疤,一点一点剜出里面仅存的肉。甚至是挑破骨肉相连的筋。

    美曰其名为了她好。

    ……

    美曰其名为了她好!

    盛淮安把手机放在不远处的地面上,用手捂住了脸。

    去他妈的为了她好!

    她小声地发泄着,任由泪水从指缝里露出来。渐渐晕染了整个手掌。

    不能去掉耳机。

    一旦耳机里的呼吸声小了,母亲就会立刻察觉。

    她只能听着。

    但是如果视线是黑暗的……如果视线是黑暗的……那么思绪就会变得敏感。

    之前所有的人,都随着自己母亲的话语,一个一个,从脑海里蹦出来。

    甚至是,跟着母亲的话重新经历了一遍当时的情况后,又作为一个旁观者,拼命地扒拉那些当初欺负自己的其他人。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一种酷刑。

    她一直耿耿于怀的,其实不是任何一个旁人,从始至终都是她自己。

    被欺骗。被背刺。被围攻。

    每每想起,都如同重临其境。

    “别说了。”她抓着头发,小声地靠近话筒,愈发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然而母亲还在说。

    “苦口婆心”地说。

    “别说了!”她慌乱地仰头靠在墙上,仿佛灵魂与□□割裂,混杂的心跳让气息都变得不稳。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天花板。看着硕大的飞蛾不停地撞击着吊灯的灯罩。

    好烦啊。

    听人说话真的好烦啊。

    她想把心脏挖出来。

    想把脑子挖出来。

    想……

    想一劳永逸。

    盛淮安猛然睁开眼睛:“我让你别说了!”

    近似尖叫的怒吼。

    只会指责她。

    指责她一无是处。

    指责她被感情蒙了眼。

    指责她为了谈恋爱,成绩一落千丈。

    指责她不专心学习,考不上大学。

    什么指导啊?

    全是她的错啊。

    她活得真的好累啊。

    撕裂的灵魂。

    撕扯的身体。

    她低着头,咬着下唇,终于抑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然而哪怕说了三遍,三遍的情绪都在叠加,对面仍旧只停了一瞬。又开始说了下去。

    “你可别跟我说你有病啊。阮禾溪她妈都跟我说了,你的病早就好了。怎么呢?知道你得病的时候我对你好,现在装有病呢?”

    “矫情个什么劲儿?还不经说了?”

    “以为叫一叫我就心疼你不说你了?也不想想你当初干那叫什么事儿?真的是把家里的脸给丢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