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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谋而合

    “宴宁还记得,殿下上次曾提醒我,镇北侯府树大招风,越是亲近信任之人越是要万分小心。”

    洛宴宁退开了半步,楚矜也得以缓口气。

    就在那短暂的对视中,楚矜差点以为,那些前世今生都埋藏在心口的事情,便要这样被她看个明白了。

    可他心有余悸的样子,却没有逃过洛宴宁的眼睛。

    洛宴宁笑眼中尽透狡黠的微光,直问:“不知殿下是属于哪种人?”

    如果说梦境里的楚矜是游离在记忆之外,关于这个人她知道的少之又少。

    那么彼时站在眼前的这个人,拥有着前世回忆的人,身上就多了更多值得深究的事情。

    例如,洛宴宁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楚矜没有直接作答,而是反问她:

    “洛姑娘觉得我是属于哪种?”

    手臂上的陈年牙印好似在这一刻火辣辣的动了起来,搅得人心乱如麻。

    那些纠结的,乱麻绳一样的思绪,恨不得在此时都全部抛开。

    楚矜稍微的移开了一些视线,语气轻到听不出情绪的问:

    “又或者说,洛姑娘觉得我和容瑜是一样的人吗?”

    洛宴宁看向他。

    她其实最拿不准的便是这点了。

    洛宴宁看不明白眼前这个人,就像是她前世看不明白容瑜一样。

    权力更迭中,有的只会是腥风血雨。

    ——无辜尸骨堆砌到的那个位置,是历朝历代皇族竭尽全力为之向往的地方。

    人们口中贪恋玩乐的勤王是当真不想要那个位置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一次,她是断然不敢轻易再下任何定义。

    洛宴宁说:“殿下是何人我尚且不知,但是前世殿下放弃了争权夺位,才落得北境流放惨剧,我想殿下既知前世,便不会坐以待毙。”

    见楚矜不说话,她便接着问:“殿下上次让我提防有心之徒,不就是在暗喻容瑜吗?”

    她目光磊落,就那样的落在楚矜的眼中,颇有一种不知真相不罢休的模样。

    较着一股劲。

    楚矜轻笑出声,却是不答话,只是夸耀道:“我便说你聪慧”。

    他目光有点太过头。

    那样含蓄又柔和的视线,倒真像是实意夸赞她。

    始终都不露惧色的洛宴宁,第一次在这样的目光中主动的移开了视线。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她又有些不甘心,心里憋着一口气,便问:

    “殿下既不否认,那便是默认宴宁猜对了?”

    楚矜弯了弯唇角,那丝浅淡的弧度似是自嘲一般,

    “我确实不想再来一世惨剧,既然知道了袖手旁观会带来怎样的后果,那必定是得先未雨绸缪,把悲剧扼杀在初始,这点你猜的没错。”

    他丝毫不避讳的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说出来。

    洛宴宁最恼火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个人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坦然的承认出所有。

    却始终让她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憋在心里,她一想要找到头绪,却又只能无力的落进另一个怪圈里。

    想到这里,洛宴宁忽然不确信了。

    她迟疑了片刻,凝视着他,“前世殿下身归何处?”

    北境乃是她父兄驻守之地,从梦境中听闻消息时,她便有疑惑。

    ——即便是真的有漏网蛮寇流窜北境,那父兄定不会放其不管,怎能还会聚集起来无声无息的埋伏亲王。

    她想要看看这人如何作答。

    可楚矜神色如常,“自是流放途中。”

    平静到好似诉说一件不相关的事一样。

    洛宴宁狐疑的看了他一眼。

    心中疑惑未消,却找不到丁点头绪。

    楚矜思衬片刻,突然出声问她:“宴宁姑娘既然知道了前世种种,如今作何打算?”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皆是一默。

    他们都在猜对方所想。

    眼中探究谁也不比谁少。

    洛宴宁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点出了眼前这人所想的东西:

    “殿下若是不想再遭前世惨剧,那必定是要入朝堂诡谲,在风云大乱之中,把权利集聚手中。”

    说到这里,洛宴宁认真的盯住了楚矜的眸光:

    “你虽是皇族,却早早摈弃了皇姓,空有亲王身份,却没了继承正统的理由,况且,在你之前还有四位名正言顺的皇子。”

    “——他们之中,无论是谁,都比你有优势。”

    两人凑的近,近到两世以来,楚矜第一次这样仔细的看她。

    说话时候的睫翼轻颤,白肌玉底上的微微粉晕,红唇轻启吐字屏息的模样……

    一颦一笑,一动一顿,让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便落在了上面。

    仍由理智如何拉扯,也再是挪不开半分。

    可洛宴宁对此一无所察,她继续道:

    “容融年纪尚小,殿下最大的阻碍,便是另外剩下的三位皇子。”

    楚矜纠正她:“不是三位,是两位。”

    见洛宴宁似是有一瞬的没有反应过来,他解释道:

    “三皇子和六皇子势力相当,已是斗了许多年,朝堂势力也多与他们两方为主,容瑜隐而不发,藏在其后。”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容瑜都在等,等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再后居而上得利。”

    说到此处的时候,楚矜忽然顿了顿,“陛下治国有方,自登基以来,百姓安居乐业,民生大和,所有人都称之为明君,既是明君,便是识人了得,皇上自是知道几个儿子心中所想。”

    洛宴宁了然,“所以三皇子和六皇子旗鼓相当乃是陛下放任的结果,是帝王的制约之术。”

    她想的认真,等到突然抬起头来的时候,却见楚矜笑了笑。

    很轻的一个笑,却是温柔了眉眼。

    一时间有些被晃了眼,停顿了片刻,洛宴宁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制约局面无论如何都会存在”,洛宴宁惊讶的看向他,“殿下是想要做最后那只黄雀?”

    容瑜不会甘愿等着机会来,他一定会去创造机会让两方失衡。

    三皇子和六皇子只要有一方失势,容瑜便会迎难而上。

    制约局面再成,两方内斗,勤王坐收最后的渔翁之利。

    洛宴宁哑声道:“你是想要让容瑜先去争?”

    想到这里,她震惊在原地。

    洛宴宁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