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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争执

    曲家众女眷在随国公府直待到天色近晚,方才辞了曲颐,打道回曲府。

    临行前曲老夫人还拉了曲颐的手,远远避开众人,絮絮地说了好一会儿的体己话。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曲老夫人才松开了曲颐的手,由方氏扶着,上了马车。

    回来曲府后,众人各自回房。

    小厨房里已经备好了晚饭,陆嘉月就在孟氏屋里,陪着孟氏随意用了些清粥小菜。

    才吃完饭,丫鬟们将桌子碗碟收拾下去,大老爷曲宏回来了。

    孟氏见曲宏脸色泛红,身带酒气,遂问:“在哪里喝的酒?”

    曲宏撩起身上的石青色云缎夹袍的下摆,在暖炕上坐了,春霞捧上滚热的酽茶和现拧的热手巾来,曲宏接过热茶啜了两口,又用热手巾擦了擦脸,这才笑道:“梁绍宽的父亲今日做七十大寿,正是在他府里吃的寿宴。”

    孟氏闻言,立刻站了起来,追问道:“谁家?——梁绍宽?佥都御史梁绍宽?!”

    孟氏这般急切意外的样子,让曲宏顿时心生不悦,面上笑意褪去,淡淡道:“正是,你如此惊慌做甚?难不成我去不得么?”

    孟氏见曲宏面色不虞,也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太过了些,便硬生生将一句到了嘴边的“自然是去不得”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尽量和缓了语气,道:“还是与他少来往些罢,佟白礼和关铭若是倒了,指不定下一个遭殃的就是他呢。”

    “梁绍宽尽忠职守,不负御史职责,”曲宏瞥了孟氏一眼,脸色愈发阴沉,“何来遭殃一说?”

    曲宏明知故问,孟氏也不由动了肝火,再开口声音已不由自主地高亢了几分。

    “佟白礼和关铭的身后是什么人,连我一个内宅妇人都晓得,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两个可是那人的钱袋子,梁绍宽摘了人家的钱袋子,人家能轻易将他放过?现如今满朝文武只怕都避着梁绍宽呢,你倒好,尽上赶着去戳人家的眼珠子,回头秋后算帐,保不齐梁绍宽遭殃,咱们曲家也跟着倒霉...”

    坐在一旁的陆嘉月,不由得心头一跳。

    在她的记忆里,姨母孟氏从来都是端庄平和,沉稳自持,从不曾有过这般慌急失态的时候。

    看来这一次孟氏是真的动了大气。

    两位长辈起了争执,陆嘉月自觉作为晚辈在场,实在于礼不合。可若是视而不见,悄悄地溜了出去,似乎也不大妥当。

    陆嘉月甚觉尴尬,只能尽量的把身体向椅子里缩着,眼睛垂下去看着自己的脚尖儿,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个透明玻璃人才好。

    其实曲宏与孟氏夫妻多年,一直恩爱和睦,甚少有红脸的时候。此时曲宏也是因为有些酒意,行事言语才比往日冲动了些。

    曲宏抬眼看向孟氏。

    孟氏正一手抚按在自己的心口上,一手紧紧握住炕桌的一角,整个人将身子扭了过去,只留给他一个倔强的侧影。

    曲宏看着这侧影,心中念头百转千回,先是恼怒,再是无奈,最后只余下了感慨。

    这是自己的发妻呵!

    为自己生儿育女,操持家事的发妻,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也从清秀少女变成了如今的中年妇人,是什么时候,她的眼角出现了数道细纹,满头乌发里多了几缕银丝。

    曲宏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

    罢了,她也不过是想为曲家图个安稳平安罢了,又何错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