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什么？”

    凌云微微皱眉，望着擅自走进来的文彬。

    “当然是来看看老朋友了。”

    文彬却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凌云的不悦，自顾自的走了进来。

    看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凌云眼神微眯，对着几人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三姐妹对视一眼，站起身鱼贯而出，祁羽林心中也松了口气，好像要谈事情，那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虽然眼前站着普通人难得见一面的市长大人，不过祁羽林只想赶紧离开这里而已，只是他刚想起来，没想到凌云突然对他轻声道，“你坐着吧。”

    为，为什么？为什么要我坐着啊，伯父我们关系没亲密到能听你们两位大官谈什么机密事情吧，连您的女儿都出去了啊。

    祁羽林心中呐喊，脸上却没有丝毫异样。

    惹得文彬多看了他两眼，但也没多说什么。

    文彬直接在圆形的餐桌边坐下，看了眼凌云的茶杯，微微一笑，在桌上放下一盒茶叶，“这是真正的贡品大红袍，千金难买，正好有人送来给我尝尝，我知道凌兄喜欢喝茶，特意给凌兄送来一盒。”

    “文大市长的心意我恐怕只能心领了，还是直接谈正事吧，我怕你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从两人对各自的称呼里面祁羽林就已经发现问题了。

    文市长想套近乎，凌伯父不大理他。

    文彬四周看了看，轻笑道，“凌兄，你这陋室，还真有刘禹锡陋室铭所说那几分意境啊，斯是陋室，惟吾德磬，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想不到凌兄也是个高雅之人。”

    凌云喝了口茶，没说话，他在等文彬的下一句。

    文彬话锋一转，“可就是不知道凌兄可曾为你那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想过没有，你身居高位，可等到老了退休了，就留这么间破房子给她们吗，你有为她们考虑过没有。”

    凌云眼神一凌，正色道，“那倒是不劳文市长挂心了，我各个女儿都有自己的工作，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文兄说笑了，现在这世道，就凭工资那几千块能干吗，连个汽车轮胎都买不起。”

    “哼，那就别买车了。”

    “那总该有房子吧，吃穿住行哪样不花钱，说实话，就凭咱俩的工资，这世道还能顶个什么用，就说你吧，辛苦几十年，得了个什么，奖状吗，临了都快退休了还住着这种房子，到时候吃着养老金，又有什么留给自己的儿女呢。”

    文彬娓娓道来，“当官的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怎么为老百姓办事，当官的，那就得自己吃饱了，拿够了，安逸了，才能为老百姓办事。”

    “哼，花言巧语，你无非就是想说北城区那块地吧。”

    “还是凌兄了解我。”

    祁羽林突然觉得这文市长其实也挺了不起的，从他刚刚的谈话中他已经听出点什么了，这家伙是个贪官，但这人已经贪到了一定的境界，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反而不太像是个完全的坏人。

    而且据说他在魔都评价很不错的，为老百姓做过不少实事，看来还真的确实为人做过点事的。

    “凌兄，只要我们俩联名上书，绝对可以批下来的，这可是关系到提升全市经济，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大事，而且能为我市贡献不小的GDP。”

    凌云眼神一眯，“你想在北城区建化工厂，还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可知道那化工厂的污染有多厉害，不仅仅是北城区的空气，还有下流的河道，你让全市人民喝什么水？而且造成的土地污染100年内都挽救不回来。”

    文彬依然侃侃而谈，“水有水利局去管，关我们什么事，土地也有土管局，我们只管做好我们该做的事，为全市人民造福就是了。”

    “你那是竭泽而渔，这事最大的好处无非就是在你的档案上记上一记大功而已，为全市的GDP划上个跨越式的弧线而已，对别人，我真心没看出什么好处。”

    “话可不能这么说，只要文件批下来，你全局的人都是有红包的，至于咱俩，就更不用说了，凌兄何必这么顽固不化呢，反正过两年你也就退休了，以后的事也与你无关，至于我，只怕也早调到其他地方去了，以后的事，也自有后人来处理。”

    这文市长还真是机关算尽啊，太聪明了，绝对是天生就当官的料。

    “你就算把天说破也没用。”

    “不是我说的，”文彬突然神色一正，采取软硬兼施之道，竖起一根食指指了指上头，“是上面的人说的，上头就是这意思。”

    “是你的上头，不是我的上头。”

    两人虽然语气平静，可这唇枪舌剑让祁羽林仿佛看到了两个高手在见招拆招。

    “凌兄，不是我说你，按理说以你的才华，怎么可能止步于此，你可曾想过自己到底得罪过多少人，你真打算把上级都得罪个遍吗。”

    文彬身躯一振，仿佛散发出一股迫人的压力，“凌兄，你到底打算站在哪一边，虽然一边是刀山，一边是火海，可身处我们这一个位置，总是要选择一个地狱的。”

    凌云双目仿佛射出一道有若实质的光芒，傲然道，“我站在公理这一边。”

    祁羽林总算明白凌秋身上那股正义春是哪来的了，原来是遗传自她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