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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蛋糕

    等我们走出几条街,我从闯祸带来的心慌中回过劲,“壁虎还在与我同行”这个事实又让我提心吊胆了起来。

    “壁虎……先生?”我试探着发话。“请问你要去哪里?”

    壁虎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问道:“难道你要在这个你只来过不几次的第四区猎食吗?”

    ——这要怎么回答?我又没有真正地猎食过。

    我焦躁地构思到底该怎么把捕猎问题敷衍过去,壁虎继续说道:“还是说,你不想让我看到你的捕猎能力有多差劲?”

    ——不行。我本来就心虚,现在更是思考不下去了。

    我丧气地垂下头,听天由命。距离走到更加热闹的主干道上只差一个巷口了,壁虎应该不会在这种地方发难……吧?

    不过,怕什么来什么可不只是说说而已的。壁虎忽然停下了脚步。

    “——你想就这么一身血地在路上走?”

    “啊?”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背后,才发现衣服下摆和裤腰都染上了大片的血红色,应该是赫子暴走时留下的。我条件反射地去擦,但血液已经渗进了衣料,血渍没有任何改善,衣袖反而也被蹭脏了。

    壁虎皱着眉头脱掉白色的西服外套,披到了我的肩膀上。我生怕把外套的内衬染上血,下意识地抗拒,但壁虎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他按住我的一侧肩膀,我整个人都被他的手臂半环住,一动也不能动。

    “走吧。被当做enshokousai总比一眼就让人觉得是从凶案现场逃出来的好。”

    “enshoku……什么?”我没跟上他读这个陌生单词的速度。

    “……不知道就算了,你也没必要懂。”

    壁虎放在我肩头的手指紧了紧,把我扳向他想带我去的方向。与擅长找公共交通途径的佐藤不同,壁虎好像格外喜欢步行。我无法从天色的变化中判断我们走了多久,当我感觉脚开始酸的时候,他若有所思地开口:“说起来,现在你有了面具,也该起个代号了。”

    “是,我认为壁虎先生说得对。”我忙点头。

    “你的本名好像没什么可做文章的地方。不过就算以日语名字为基础,你这个外国人也不一定能想明白吧。”

    壁虎喃喃自语,我想起了在原先的世界里看到过的一个提问帖。那里面有人提到过,“壁虎”这个代号好像就是用从他本名中摘出的几个音节组成的……

    还没等我想起壁虎的名字到底是什么,他就低下头看向了我:“对了,sasori——这个不是挺合适的吗。”

    “sa……sori?”我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我觉得我听到过,但不记得是在哪里听来的了。

    “怎么,你不记得?”壁虎又皱起了眉,他用食指戳上我的喉咙,向下划去。“日语中的scorpion——”

    日式英语的发音让我极难辨认这样的多音节单词,但结合上壁虎的动作,我耳畔陡然回响起了他曾在趣味屋里说过的话。

    ——那时他刚刚把玻璃罐里的蝎子倒出来,一手揪着它的尾巴,一手就像这样揉捏我的脖子,仿佛在寻找食道的位置。

    ——“既然会有人类可以吃这种毒物为乐,那么对于现在以人类为食、曾经也身为人类的你来说,‘sasori’应该不成问题吧?”

    ——蝎子。

    这个字眼出现在我脑海里时,那冰冷、苦涩又滑腻的感觉在我口腔中重现了。我胃中涌起刺痛和恶心感的同时,舌根和牙膛也自动撑开,咽喉处的压迫感让我忍不住从壁虎手下挣脱,蹲下身子,就像第一次与凯和光斗相见的那天一样吐了出来。

    上次进食是一天前的事了,我呕出的只有带着稀薄血丝的透明胃液和口水。我头晕眼花地撑着地保证自己不要跪倒,迷迷糊糊地庆幸,凭这样的呕吐物,即使被人看到也不会想到我是食尸鬼。

    “不会吧?你现在最敏感的是这个……啧,算了。”

    壁虎难以置信的声音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感觉到他拉着我的胳膊让我重新站起来,迫使我继续自动跟着他前行。

    等我终于从晕眩中缓过神,定睛去观察四周,壁虎的脚步也慢了下来。我们正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前面不远处有一个麻将店的灯箱,楼梯间旁边的另一扇门上则挂着画有冒热气的杯子的木牌。

    ——咖啡店?……

    走到了门洞口,壁虎总算松开了我,伸手去推门。我跟在他后面钻进店铺,扫视整个房间。

    ——比起佐藤去的那家店和动画里的“古董”,这家店的店面要小一些,现在似乎快到打烊的时间了,除了三三两两凑在一桌嘀嘀咕咕的小年轻,就只有一个店员嚼着口香糖百无聊赖地坐在结账台后面看手机。他从屏幕上方抬眼扫了我们一眼,手一抖,立刻坐直了身子,大声问:“欢迎光临,请问要来点什么?”

    “两杯冰咖啡。”

    壁虎看都没看店员一眼,说了点单后,径直坐到了靠墙的一处卡座里。他见我犹豫着不知道该做什么,指示了一下他对面的座位,让我也坐过去,然后开口发话。

    “浅海,先问你一个问题——你对日语掌握到怎样的程度了?”

    “大概是能够听懂壁虎先生大部分命令和问题并进行回应的程度!”我绷紧身子,垂头盯着桌面,一个一个词往外蹦。

    “但我总觉得你一直都没有接收到我想要传达的东西。而且你的态度谨慎得让我火大,就算是naki和我交流起来,都没有你这么费劲。”

    ——完蛋。他说他火大。

    我调动这几天半废弃的脑子,挤出一个我觉得可以转移他注意力的问题:“那个,请问‘naki’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它了……”

    壁虎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他侧着头,嘴角扬了起来。

    “naki是我在你之前最后一个随时带在身边培养的直属小弟。他名字的意思是日语中的‘cry’,明明年纪比你大,但也确实是个比你还情绪化的爱哭鬼。”

    我回忆起之前壁虎和尼可交谈时提到过这个“纳基”的场合,试图想象他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