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败了这么多次，他难道，不觉得痛苦吗？不觉得，报仇无望吗？还有，那么多人呢……”喃喃低语道，赵子衿说出了她到这儿来之后，第一句真正的问话，不是敷衍，不是自嘲，是从心底发出的疑惑和不解。

    报仇，可能吗？

    “仇生赞，过来！”章倚正没有自己回答赵子衿的问题，而是将虽然赢了，却鼻青脸肿的仇生赞叫了过来。

    那仇生赞一听是将军叫，自然是十分高兴，掉头飞快地跑了过来。

    “见过将军！”

    “行了，认识小姐吗？”

    “认识，她是曾经救了老将军的人，是我们的章家军的大恩人！”这是赵子衿母女到达后，外祖父和舅舅为他们编织的假身份，她是外祖父的恩人，被外祖父认为孙女，是章家的新小姐。

    名为：章一一。

    外祖父为她取的，寓意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希望她能获得新生。

    “好，那小姐想知道，你这么天天被揍，觉得痛苦吗？觉得，报仇无望吗？”沉声将赵子衿适才的话语转述，仇生赞愣了一下，随即摸着脑袋看着生得比塞北的女子都要白皙漂亮的小姐，讷讷道：“回禀小姐，小的不觉得痛苦和绝望，小的认为，小的一定可以打败伍长，打败将军，今天不行，明天可以，明天不行，小的也还有后天，很多天，只要我不放弃，小的就一定可以！”

    顿了顿，见小姐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仇生赞又大着胆子补充了一句：“小的认为，坚持并不让小的觉得痛苦，如果现在放弃，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都没了意义，那样子，才叫做真正的难过。”

    行九十而半百，很简单的道理，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总得有人让赵子衿信服才行。

    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赵子衿仿若淤积了数月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把抱住眼前懵圈的仇生赞，大声地哭了起来。

    章倚正的眼中闪过一抹心疼，自己这个外甥女，到底处于怎样一种煎熬的心理历程，他比谁都清楚，她才十五岁，却几乎经历了天底下所有痛苦的别离伤痛，无辜而无奈地承受了那么多不该她承担的生命。

    很多时候，自责不过是因为责任。

    她承担了别人许多的责任，唯独忘了爱护自己，也是自己的责任。

    女孩儿呜咽的哭泣越来越大，慢慢的，整个练武场几乎都把手上的活儿给停了下来，不明所以地看着哭泣的女子，以及被女子抱着僵硬得跟块木桩的仇生赞。

    难不成，仇生赞这个疯小子打不了将军，把小姐给打哭了？

    “都训练完了？看什么看！”大声斥责道，章倚正使劲瞪了一眼周围盯着看的毛头小子们，再敢看他的外甥女，小心把你们的眼珠子都挖出来。

    被章倚正吓了一跳，众人又赶紧把眼光收了回来，不过却还是时不时地拿余光瞅场上奇怪的二人。

    后来，这个第一次被女孩儿抱的仇生赞，变成了赵子衿的贴身侍卫，章倚正告诉他，如果三年之内，能保证小姐安全无虞，那么，他就可以不用和百夫长、副将挑战，直接和自己打！

    这话可把仇生赞兴奋坏了，只要三年，只要小姐没事，他就可以和将军打！只要打赢了将军，他就可以给爹娘报仇了！

    于是，缠上了赵子衿的仇生赞，除了自己天天训练之外，每天大清早地就去赵子衿的门口候着，死拉活拽地拖着赵子衿和他一起训练，说是提高她的生存能力，还能自己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