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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2)

    “若望,我看这伤势恐怕得要到医院处理一下。”导演上前察看,见那伤口约有三、四公分长,看不出深度,但血流了不少。

    一旁副导和武导拿起弓,查看着断裂的弓弦,无法理解这弦好端端地怎会断掉。

    “不用,先上点药,贴张透气胶再盖点粉。”皇甫桂压了压伤口,对伤势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可是……”

    “先把这场戏拍完再说,否则接下来都是拍外景,要补拍还得乔其他人的时间,到时候赶不上后制就麻烦了。”皇甫桂说着,拿下卫生纸,以眼神询问大庆。

    大庆眯了下眼,看个仔细。“这伤不深,应是无大碍。”

    “那就这么决定,赶紧把这场戏拍完,让大伙都早点收工。”皇甫桂正色道。

    在场其他工作人员都直瞅着他,不敢相信那个万年臭脸男竟如此敬业,对他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好,就这么决定,大伙动作快。”导演一声令下,修道具的修道具,上药的上药,梳化师更是小心翼翼地掩盖他的伤,待一切准备就绪,再次进入拍摄。

    画面中的皇甫桂笑意慵懒带着邪气,举手投足间散发一股浑然天成的皇族气势,重新再拉一次弓,射出箭矢,一回头,他敛笑,面色寒凛,傲人姿态教众人屏息。

    “卡!很好!”就在导演满意喊卡的瞬间,血再次从他的额际缓缓流下。

    “若望,我开车送你到医院处理一下吧。”武导带着工作人员跟着大庆一道向前,直觉得过意不去。

    “不用,只是小伤而已,待会庆年和少传陪我去趟医院就可以。”皇甫桂淡声拒绝,接过工作人员递上的卫生纸压着伤口,抬眼瞧见有摄影师尚未停机,甚至是近距离地拍着自己。“这是在干么?”

    “幕后花絮。”武导小声道,随即又说。“不然先到离片场极近的那间综合医院好了,开车也不过三五分钟就到。”

    “庆年,知道位置吗?”皇甫桂问着,下意识寻找钱少传的身影,就见她依旧是被挤到最后头,不禁朝她招着手。

    “我知道。”每天都会经过的地方,他很难不记起。

    钱少传从后头挤上来,低声问:“你不要紧吧?”

    “不要紧。”他应着,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再抬眼道:“不好意思,我整理好就先回去了,大伙辛苦了。”

    “若望,看过医生之后,联络一下,让我知道你的伤势。”导演忙喊道。

    “好。”皇甫桂先回梳化室让梳化师帮他把头套拿下再卸妆,换回衣服之后便直朝片场的停车场走去。

    “少传,我开车,你帮若望压住伤口。”大庆交代着,替皇甫桂开了车门后,立刻跑到驾驶座,发动车子,正准备要出发时,却发觉她竟还站在车外。“少传,若望的伤口得压着……还是你怕血?”

    “不是,我……”她面有难色的直瞪着面前的大型房车。

    她讨厌车子,光是靠近,她就觉得头皮发麻,更遑论是要她坐进去。

    可是,他的伤口还流着血,不压着也不行。他今天等了一天,受伤后还撑着把戏拍完,敬业到这种地步,好不容易可以就医了,却被她拖延着时间,实在是……她忍不住自我厌恶,却又不知所措。

    “少传,到底是怎么了?”皇甫桂握着她的手,发觉在这酷暑的夜里,她的手竟是冰凉的。

    “我……”一抬眼,就见血又流下来,她二话不说地拿过卫生纸压住,牙一咬心一横,在他身边坐下。“快快快,快点开车!”趁着她现在凝聚了毕生所有勇气,快走!

    车门一关,大庆立刻踩下油门,急驰出片场。

    钱少传整个人几乎是蜷缩在皇甫桂身边,拚命地告诉自己,伤员,他是伤员,他需要人照顾,她只是怕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没什么……突地大庆紧急煞车,吓得她忍不住放声尖叫,直往皇甫桂怀里偎。

    大庆被她的尖叫声吓着,忙道:“有猫,没事。”

    “庆年,开慢点。”怀里的她颤抖得厉害。皇甫桂单手环抱住她,让她的脸贴靠在他的胸膛上。“少传,开始默数,武导说了大概就三五分钟的路程,你数秒,一会就到了。”数?怎么数?她的思绪被恐惧笼罩,就连数秒该怎么数都忘了。

    那时也是这样的,一个紧急煞车……“一秒、两秒、三秒……”突地,她听见他缓而沉着地数着秒,低醇的嗓音应和着他沉稳的心跳,撞进她的心坎里,硬是抓住了她部分思绪。

    微抬眼,她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他是否在看着她,可是他的大手却有力地握住她的,暖意强势地驱逐着她心底的恐惧冰冷。

    她知道,他的手很暖,烘着她冰冷又残缺的心,他的嗓音充满力量镇住她慌乱的思绪。

    听着他数到两百三十二时——“到了。”前头传来大庆的嗓音,她缓缓回神,就见综合医院已在眼前,大庆替她开了车门,用着充满娘味的口吻问:“好些了没,下得了车吗?”

    “可、可以。”她有点僵硬又迟缓的移动着。

    大庆也不催,因为开车时从后照镜已窥见她的不对劲。

    待两人下了车,大庆才赶紧进医院替皇甫桂挂急诊。

    “好些了吗?”皇甫桂低声问着。

    “嗯……嗯。”她垂着脸,突地想起一路上她根本就没压着他的伤口,一抬眼,见他是自个儿动手压着,一股沮丧强烈地灌进她脑门里,教她紧抿着嘴。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克服眼睛的问题,可是愈待在他身边,她愈是发觉有些事是无从克服的,看不见就是看不见,帮不了就是帮不了!

    “别哭。”

    “我没有。”她闷声道。

    “有我在,不管发生任何事,尽管靠过来就是。”他握住她的手微使劲,将她扯进怀里,吓得她瞠圆了眼,忘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