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看着桌上还剩一坛半的酒自言道：“真是的，不会喝还学人家喝。”张大人吩咐尖儿把这剩下的酒都给收了，能省则省，顺便把雯儿给他唤来。要不是现在还是办公时间，他定小酌几杯。张大人瞥了眼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上的那人，想着他这酒钱能不算但房钱总该算算吧。

    ——

    “你的脸？”淑澹指了指周祎的脸颊。

    周祎按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发出“嘶”的一声，他本想说是被淑澹的前未婚夫一棒打下，但转念一想还是罢了，他怕这一说更是让淑澹徒增烦恼：“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撞到柱上。”

    小心把淑澹扶到床榻，背靠着枕，淑澹始终没有松开他的手。但他却低头思考、犹豫。他想问淑澹一些问题但却难以启齿。淑澹见他默不作声，于是先问道：“难道你就没有任何疑问吗？”

    周祎这才抬起了头，神情有些难堪道，慢悠悠地蹦出几个字：“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淑澹“哼”的了一声道继续说道：“他说他要带我偷偷地离开。你说这有可能吗？他向来就爱许诺不可能实现的事。”

    此时，周祎的眉眼间透出一丝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力。他淡淡地问道：“那你为何不走？”

    “如果我走了，那雯儿和我家人该如何？”

    周祎以为淑澹不走有他的因素在，结果都没有提到他。那一刻，他感觉心灰意冷，他终究不及雯儿她们，也罢反正离开这鬼地方后，他和淑澹就再也没有任何瓜葛了。既然那人敢冒着天大的风险把淑澹带着，那想必会真心待她到时候再把她交付予那人便是了。

    周祎紧握拳头，思虑再三说道：“我会帮你们拿到礼部文书，先离开这里再说吧。”说罢，周祎推开淑澹的手，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时候也不早了，你就好好歇息吧。”淑澹很清楚周祎现在是有些不知所措，突然面对自己的前未婚夫来寻她，肯定会感到自卑，淑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做，她没想过还有机会再见到那人，更不知要以何种脸面面对那人和周祎。所以当周祎把她的手推开时，她心虽然咯噔了那么一些但却没有抗拒。

    说实在的，淑澹再见到那人时，确实过往的事再次涌上心头。过往的甜蜜是真、过往的爱是真、恨也是真的。自私的说，她自己也不能完全确信已经把他给放下了。

    ——

    话说张大人把雯儿唤来面前，向她询问关于她是否抛弃过未婚夫时，雯儿满不在意地答道：“你是如何得知的。其实我这也算不得抛弃，本来就不是我们的意愿，都是双方父母乱点鸳鸯谱，更何况你也不看看我现在是什么处境。不过被你这么一说倒提醒我了。我还真是把他给忘了。”

    “早知道就不提他了。”张大人自言道。“好在他这人也不在乎，顺便在这京城里逛逛，说不准他正在某一位女子的温柔里酣睡着呢。”

    “什么女子的温柔乡，既没酒量也没酒品。嗐，不过好在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张大人小声自言道。

    此时尖儿过来找张大人，当尖儿准备凑在张大人耳边窃窃私语时，张大人却让尖儿有话就直说，这里没有外人。尖儿看了看雯儿，然后向张大人使了眼色，可张大人好像不明白，还是让尖儿有话快说别耽误他的时间。

    “那我可说了啊。”尖儿说道。张大人点了点头。

    “那人醒了，说是要找张大人您。他说他还想找您说说心里话。”

    雯儿顿时感到好奇，于是问道：“哦，那人是男的女的？”

    尖儿答道：“男的。”

    张大人忍着不去敲打尖儿的脑壳，毕竟雯儿还在，这样会显得他不大度。

    “咳咳，怎么本官还不能有友人来寻我互诉衷肠啊？”张大人抬起下巴说道。

    “行行行。”雯儿眼珠子往上转，觉得自己也无所事事便也要跟着张大人去会会他这位友人，可却被张大人一口回绝，说是他这友人生性腼腆，不喜生人，雯儿只好作罢。无事可做的雯儿去找淑澹，却见淑澹睡着了。她只好去找其她姐妹谈天说地，还问问她们是否知晓张大人的大名，众姐妹不知，雯儿毫不避讳地把张大人叫张子瑾的事告诉大家，一传十的，所有教坊司里的人都知道张大人的名是什么了。这下张大人在教坊司的威信又下降了。

    ——

    从教坊司到西厂的路，周祎走了无数次。这条路承载了他太多的心情，有兴奋、有喜悦、有自卑、有难过，这一次是他最彷徨无措的一次，原本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周祎一个时辰才走完。一回到西厂，他便低着头直往自己房里去，见人也不打招呼。

    “周祎这是怎么了？”众人纷纷议论。

    周祎关起房门，来到放置衣物的木橱前，掏出粘在橱下的钥匙，用那把钥匙打开书案下方的屉。这时汪直刚回来，听见有人在议论周祎，便赶忙去找他。汪直二话不说直接推门而入说道：“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