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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时三月,宫里的桃花全然开了,到处粉白一片,美妙无双。二哥又从漠南给我送来了信,这信的内容除了说了他近况良好之外,多的是祝福和嘱咐予我。

    三月十二,我的生辰。

    宫里安排了两天的欢歌乐曲,各官人家里跟我年龄相当的女眷皆入宫来陪我。白婉也来了,几月不见,她愈发了高了些,瘦了些。穿着一身素白衣衫,发间别有心裁的别了一支粉色桃花,她举止娴静优雅,诗经里那句窈窕淑女就好似说的她。同了其他官人家的女眷站在一起,她的气质格外出挑。

    我一身紫琉纱裙站在众人前,她们皆俯身请安。绿烟替我打发了奖赏后我便将她们全部驱赶到御花园去,只一会儿长乐宫就只有白婉一人留下了。她柔柔的笑:“公主生辰快乐。”

    我眯着眼睛也笑起来:“白婉姐姐,我都好些时日没见着你了。冷予锋也不带你来。”

    “表哥近日在校场操练军队,也可是很久没来看望公主了哦。”我是听出来了,白婉的话里有调侃。

    “白婉姐姐,你若再说这样的话我就不要搭理你了。”

    见我要恼,她也不说了,呈上一支竹笛来。这竹笛颜色墨绿,无花纹无雕刻,看起来很奇特。

    “这是什么?”

    “这个呀,是从塞外传进来的。这可是难得的上品楠竹,音色甚是美妙呢。”

    我接过来细细打量,本是竹物该是极轻的,可这竹笛却透着一股分量。我试着吹奏,果然音色绝佳。

    只约一个时辰,被我打发去御花园的众人又悉数归来,这一回母后走在她们前面。御膳房的人也随在其中,绿烟引导着其他小厮赶紧摆桌放椅,我则是同着白婉陪母后说话。母后满面喜色,不光是为我的生辰,更为大哥的立妃之事。

    年初的时候,大哥来过我长乐宫一次,那一次大哥有些微醺,他那身绣着龙纹的太子服有点儿褶皱,他让我陪他下棋,我惨败之后大哥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然后说了声他快要成亲了。

    大哥说这话的时候并不高兴,他一身酒味儿熏得我也眼睛红红。这也不是大哥第一回跟我说他要成亲的话,两年前他也说过一次的,那一次也是在我的长乐宫里,曦媛陪我在前院嬉戏,大哥走进门来,满面喜色,他悄悄地靠近我的耳朵:“妹妹,我告诉你一件事,我要成亲了。”大哥跟我说这个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曦媛。

    那时我真的信了大哥就快要成亲了,他会跟曦媛成亲。可只在大哥跟我说这句话后的一个月我就生了大病,而曦媛被皇祖母下旨处死了。

    待我病愈,宫里所有人都对曦媛两个字缄默。而大哥只在我床边等我醒来,当时他双眼通红满脸疲倦,他拉着我的手低低的说了句妹妹对不起,然后就禁止了所有人带人来我寝宫同我玩。

    大哥的这道命令一直被人遵守,直到前一段时间冷予锋带了白婉来给我认识。后来我还是听说大哥第一回知道冷予锋带了白婉来给我认识找了冷予锋问话的。而我的大哥,在曦媛被处死之后就愈发的清冷了,他原本就性格不同于我跟二哥,自小尚武,喜欢那些冰冷的金枪铁马。加之被立为了太子,父皇对他要求甚言,他就更是被练就了一身王者气质。但之前还好,对了我的任性和要求他都会宠爱着满足和答应的,也会偶尔陪我耍闹。只有自曦媛之后,他虽依旧宠我,但这宠溺总是隔了一层薄膜。

    桌椅收拾妥当,御膳房的人便开始摆宴。

    我坐在母后旁边,母后身边的丝竹呈上母后给我的礼物,是一支凤钗,那支往常一直别在母后头上的凤钗。

    我谢过了母后便往头上戴,母后忙忙止住我:“傻丫头,这可不是让你现在就戴的,这个呀你得等到你出嫁的那天再戴。”

    我笑意吟吟:“那我可就戴不了了,我想永远陪着母后。”

    “那我表哥可是不能同意的。”白婉接了一句,霎时间满堂欢笑。

    饭菜都已上桌,母后正要命了开宴。一道皇上驾到太子驾到的传声悠扬而来。

    我颇为惊喜,昨夜大哥就送了礼物来了说是今天要陪父皇检阅校场不能前来午宴,而现在不仅大哥来了,父皇也来了。

    众人皆忙下跪行礼,我也款款起身:“参见父皇,大哥。”

    父皇龙袍一挥:“快起快起,我的宝贝女儿,父皇可是专门来给你过生辰的,还不赶快的请了我就坐。”

    我嬉笑着迎了父皇就坐,每年里也就只有今天,我的长乐宫里会热闹,父皇母后也都来陪着我吃一顿饭。我本该很开心,可心里却又分外想念起二哥来。

    大哥似是瞧出了我的心思,他举起酒杯:“妹妹,你该是收到信了。”

    我点了点头。

    “那便放下心来,安心的过生辰,以后的时光还很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