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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今年雨水颇丰,地里的庄稼要比往年旺盛许多。

    日头升的高了,刚进六月,这年头的太阳炙烤在大地上,火热的温度只往心肺里钻。

    老实诚习惯性的抬头望了一望,赶紧眯起了双眼,撩起发黑的衬衫一角摸了额头的汗水,也不矫情,一屁股蹲坐在了垄沟里。

    颔首右手在左兜里鼓捣了半天,好半晌,才摸出了那根据传从老太爷传给个爷爷又传给了他的老式烟袋,熟练的捻上一簇烟叶,悠哉悠哉的抽了起来。

    目视前方的庄稼地,一眼看不到边际,属于他的无非脚下的这几垄苗子,长势不错,还能侍奉几年?眼神有些迷离,也有些茫然,他比不得打赌要为他舔屎的老张头,人死魂散,可能他离世的那一天,为他卷凉席的人都没有一个,更别谈养老送终,披麻戴孝了。

    “老实诚,在想女人啊?”

    沉思被打断,老实诚顺着声音瞅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自顾自的吞吐烟雾,显然不愿意搭理后者。

    说话的人比于德宝小七岁,只是常年在庄稼地里摸爬滚打,就外貌而言与老迷糊不相上下,也是一副风烛残年的邋遢样子,按照辈分还应该叫后者一声老张叔,反而觉得没了身份,偏要学着村里人去喊上一声绰号老实诚。

    见后者不怎么热情的表情,也不生气,六十来岁的人了,双手背在腰后,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便是多年不曾擦拭一下,宛若镶在鼻梁上,沾满污渍的老花镜了,恰逢一阵小风吹过,老实诚吐出的烟雾随风远去,好不惬意。后者逆风而行,鼓起了衣衫看起来才算壮硕一点,大大咧咧坐在老实诚身侧,也不管后者同意与否,拽过这只比他年岁还大了不少的烟袋,有模有样抽上一口,只觉得喉咙发炸,气管疼痛难耐,霎那间满脸涨红,咳嗽不止。

    他叫张自在,小时候上过几年私塾,腹中有几文墨水,全被他用在了偷鸡摸狗,看大姑娘洗澡,占些小便宜的不务正业上,墨水也就成了坏墨水,他还自愈美名人生一共就那么几十年,哪有男人不爱女人,那有男人不爱财的说法,他大明白这一生才算是活明白。

    只是花甲之年,早已不惑,自誉大明白的老头与老实诚一样,因为名声不好,没能讨上婆娘,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也是村里的唯一一对光棍子。他比不得别人。今日得见老实诚失神,逮着机会立马上来挖苦几句。

    老实诚适时夺过烟袋,看着后者吃瘪的样子,呵呵一笑,也不言语,只是眯着双眼目视前方,原来这村子里也有老实诚瞧不起的人。

    起身牵着那头老黄牛,向着远方而去。

    “老实诚,你这地头还没锄完,去地尾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