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手抽出一张花笺，铺于檀案。挽起合欢袖，拈住白玉管。轻蘸翠墨，慢挑灯芯。走笔宛转间，落下几行明丽的簪花小楷，字字浸着透骨香寒。

    案台上，烛光曳曳。圈圈黄晕映在那白皙的脸庞，疑似红晕，好不动人。给平日清冷的人儿，添了几分温情。

    “小姐，此次进宫...”青柳此番到是不同于白日，话语间有些犹豫不决。

    “无碍，料想这次只不过是四公主的自作聪明。没有意外，不会引火烧身的。”钟长乐头也没抬，她自然知道自家丫头在担心什么。

    钟家历代朝政，世代忠君。北地自始帝建国初，钟家祖宗跟随始帝东征西讨，伐敌抚众。作为开国大功臣，又因钟家亲民爱众，至今钟家地位仍久居高位，无以动摇。

    帝家当然不会置自己的地位于危处，历代钟家之女必有一人嫁入宫中。或为后，或为妃。已是不成文的规矩了。

    钟长乐取了一张方方正正的纸来，裁成九张一般大小的小片。提笔在纸片上分别写下龙之九子的名字，吹干墨迹后交到青柳手中。

    钟长乐神色沉稳：“青柳，明日辰时送去归沉客栈。速去速回。”

    “嗯。”青柳也是一脸凝重。

    宿命如此，钟家之女只有她一人，母亲身子孱弱，在她五岁时便已离世。也知父亲爱妻入骨，不愿再娶，什么公主、郡主通通看不上眼。父亲至此已实属不易，钟长乐又怎舍得让父亲再为此操劳？

    既然躲不过，不妨放手一搏。一向不喜别人拿捏自己的命运，又怎愿被当成傀儡任人摆布？

    既然要做选择，也只能由我来选。

    钟长乐眯起双眸，在烛光下，密长的睫毛打下黑色投影，如只黑色幻蝶扑在面上。

    大哥此去，必是短时间内回不来了。

    晚上钟长乐并未传膳，此番也隐隐有些饿意。抬眼，便发觉青柳这丫头早就端着白玉瓷碗站在身侧。

    有心了。

    “皇上一连三日都未曾上朝，对外声称偶感伤寒，龙体报恙。”青柳一声青衫隐在烛光阴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