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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瞒天过海(五)

    钱氏虽家住江南但宝马良驹众多,钱天赐所骑之马更是庄中最好的一匹。钱天赐急踢马肚,这马也是跑得飞快,他直觉两旁树木湖泊刷刷的从眼前飞过,冷风扑面,但心里却是从未有过的畅快舒爽。杭州到芜湖大约六百里地,但这一路晓行夜宿,马不停蹄不出三日竟然已经到了芜湖地界。

    这日正午,艳阳高照,春风阵阵。远处白云如山,高耸入天;近处农田似海,广袤无际,上面星点分布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钱天赐坐在高头大马上,眺望着芜湖城宽阔的城墙,直觉这几日的疲惫一扫而空,心情舒畅,不禁坐在马上大声吼叫起来,他坐下的马儿似乎也被主人欢快的心情感染,长嘶一声,一股脑地往城里跑去。

    这城内小商小贩甚多,道路也不是很宽,但钱天赐坐下骏马奔跑之快却是丝毫不减,在这长街上急速奔驰,竟也不顾他人死活。众人见这凶煞之物,纷纷趋避,有几人几乎跌倒,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旁,这凶煞骏马也害的几家沿街的铺子差点掀翻掉了。

    钱天赐催马疾行,望着马下纷乱的人群极为自豪,不禁哈哈大笑,他本就猖狂无比,看着这些慌张的人更加觉得好玩有趣。当下便想自己也不必先到保运钱庄,沿街而行,一路骑行到长江之畔。此次他从杭州一路北行,心中也惦记着长江风貌,此刻面对长江心中清爽无比。只觉得这江水烟波荡漾、浩瀚无边,当真是气象万千,磅礴大气。不觉心中豪迈万千,只觉得这江湖之上怎地会有爹爹说过的那些辛劳艰险,当下便觉得定要在这江湖上干上一番大事业,再也不想去继承祖上的这份家业了。

    他站在江边,远眺江水,直到夕阳沉暮,这才骑着马来到这芜湖城内的保运钱庄。钱庄中的伙计早已接到了钱万多的飞鸽传书知道少主人近日会来芜湖,早早地就收拾了一间房间,准备好了酒菜恭迎钱天赐了。

    一夜无话,钱天赐躺在松软的床上除了觉得这房间没有自己在杭州的那个大之外,其余的便没有什么可想的了。三天的辛劳赶路让他这觉睡得极为的沉,极为的香甜。

    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正午,却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他心中不快,暗想这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下人来敲门,当下闭上眼睛沉默不语,只想在多睡一会儿。没成想门外之人敲门之声更加急切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钱天赐心中大怒,心想着芜湖城内保运钱庄的下人当真是不知好歹,待我起来定要好好地教训一番。想罢手也握住腰带,纵然起身大声喝道:“是哪个不知好歹的东东西!”

    这时门外敲门之音戛然而止,忽听屋外一人颤颤巍峨说道:“少……少主人,有人来兑换银子……”钱天赐心中又好气又好笑,暗想这兑换银子又不是什么大事情,要回报我做什么?当下喝道:“你带他兑换就是,告诉我做什么!”半晌却等不到回音,当下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却见一身着青衣短衫的下人真低着头站在门外,双腿发抖,一双发抖的手上正拿着一沓银票。

    钱天赐看着这人,心中更是怒气难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左手一扫就这下人手中握着的银票夺来,暗想着待会儿再找你算账。刚扫了一眼,面色大变,心中顿时又惊又喜,惊的是那浮生门做事果真是迅捷异常,这制作好了的假银票居然已经都来到了芜湖地界了;喜的是自己是可以会会这浮生门的人,心中着总是可以大显身手一番。

    要知这保运钱庄的银票中最好的银票便是这每张一万两的承兑银票,也是钱庄老板钱万多最为得意的作品,这每张银票都是用一等一的桑皮纸搀金丝制作而成,可做到水火不侵,而且每张银票的四边都用金丝包边,上面的字都用上等圭墨书写,书墨之中不但珍珠、玉屑、龙脑俱全,而且钱万多还在这墨中掺入了金粉,阳光照射之下当真是金光闪闪不似凡物。每张银票造价不菲,使用者也是非富即贵之人,这些人本就爱面子,既然钱万多这里有这么上档次的银票,自然这些人也就趋之若鹜了。但这些人却又哪里知道,这些银票中防伪措施却是极为简单,原来钱万多心想常人定然是无法制作这种银票的,本不想刻意做上防伪工作,但多年的习惯却是一时半会也改不掉,索性在这些银票上也做了一些小小的手法,原来所有保运钱庄的银票上“保运钱庄”四字中的“钱”字的金字旁中少了一个右边一点,这些银票也和那些银票一样。

    自然钱万多在更换了一批假模具之后,这类银票的“钱”字也是完好无损。虽然钱天赐并不知道这些银票的细节,但是他却知道父亲绝不会制作一张如此完美的银票,心中已然知道这些银票定然是假的无疑。他将银票捏在手里,望着一旁的下人问道:“此人在哪?”这下人颤颤巍巍道:“那人正在东厢房坐着,我看这人富贵的很,所以就……”他话未说完,钱天赐已经往东厢房那边走去了。

    片刻他便来到厢房门口,伸手欲要推门心中忽的一转心想着那浮生门的人会是什么模样,想到几天前夜遇黑衣人的遭遇虽没有被他发现但想到此处背后不禁冷汗涔涔,如今他心中虽有些惧怕浮生门,但想到他们这些人竟然欺到了自己头上,心中这口恶气怎能下咽。钱天赐血气方刚,年少轻狂,定然没有他父亲那般老谋深算,当下他心中一转,推门而入。

    却见一大眼少年正面带微笑坐在窗沿之上,右手随意地拨弄窗外伸进来的树枝,这棵树高如伞盖,枝繁叶茂,一直树枝伸入房中,一直白花开在枝边,甚是高雅,窗下便是一条长街,往来摊贩络绎不绝。他身旁的桌子上放着一盏清茶,茶如碧玉,清香四溢,但这少年却是滴水未沾。这少年身材欣长,身着浅粉色长衫,右手持一把折扇,正漫不经心地摇着,此人正是来这里换些银两的刘竹天。钱天赐心中一凛,却不知此人是谁,只道是来保运钱庄之人无论身份如何都是规规矩矩的,哪里像这种人这样如此放肆荒诞,当下冷哼了一声,暗忖道这浮生门的人当真无礼至极,嘴边冷冷道:“这位少侠好神气啊!”

    刘竹天微微一愣,方才看到进门之人是一个头戴金冠,身着锦袍,腰缠金丝带的白净少年公子,一个侧身从窗沿上跃下,嘿嘿一笑道:“这位公子更是神气啊。”

    钱天赐冷哼一声,将手中银票啪的一声放在桌在上,指了指这银票问道:“这银票你是从何处得来?”刘竹天心中一怔,心想这银票虽是从放逐鹿剑的匣子里得来,但是具体是怎么来的自己依旧是无从得知。他轻笑了一下道:“这东西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难道你们还不能兑换吗?”钱天赐望着刘竹天冷笑道:“那我就要告诉说你,这些银票全是假的!”

    这话倒是把刘竹天吓到了,他脸上不禁微变,忽道:“假的?难不成你们是不想兑换这银票了?”钱天赐冷哼一声,仰起头好似要鼻孔朝天一般哈哈笑道:“我爹爹做过的每一张银票我都看过,况且这些一万两的银票是我爹爹他老人家花了心思制作的,王公贵族们哪个不喜欢,我当然认得这些银票了。”

    刘竹天望着面前这人,看他神色倨傲,但面色神态看上去确实没有什么娇柔做作,心想此人说话应该不假,只是这些银票为何……他正在疑惑,忽听到钱天赐冷冷喝道:“我问你,你可会缩骨功吗?”刘竹天被他问的一怔,心想这人真是奇怪,笑道:“我从不做偷鸡摸狗之事,何必要学习那种功夫?”

    钱天赐只觉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总算是踏实了一些。他只是见到那天夜里黑衣人所使的缩骨神功,再被他父亲这么一说,心中还有几分惧怕,当下听到这人说他并不会什么缩骨功,找的理由也冠冕堂皇,但是心中对面前这少年已经没有任何畏惧。当下又喝道:“你们这些浮生门的人为何强夺我们钱庄制银票的模具,又为何要伪造我们的假银票!”

    刘竹天心中更是被这小子气的发笑,暗想自己怎么变成了浮生门的人。只是觉得自己毕竟还别人的钱庄里,当下微微一笑,手中这扇刷的收起,道:“这位公子,你说的这句话我可就听不懂了,我只是一个江湖上的流浪之人,怎会和那浮生门有什么关系?”

    钱天赐冷哼一声,心想这小子看上去就是一个油嘴滑舌之人,那夜他明明看到模具被浮生门的人夺走,现在这模具制作好的银票就已经出现在市面上。他当下想到这浮生门肯定是连夜赶制银票,为了不让他们发觉竟然在远隔百里之外的芜湖城里使用这种银票,想必是以为自己的诡计不会被发觉。却怎会知道自己钱少爷的聪明机智竟然猜到了这一手,连夜赶到芜湖,果然发现了这些伪造的假银票。想到这里,他不禁心中得意,脸上也浮现出傲慢的神色,道:“我看你还是不要狡辩吧,浮生门盗走了我们的模具,但你们这些蠢人却不知道本少爷早已料到你们的阴谋,早早地将银票模具换掉,这才让你们这些小人上当。而且本少爷未卜先知,还知道你们这些人会在芜湖地界的保运钱庄换取银两,这才连夜赶来识破你们的阴谋!”他说到这心中更是得意无比,顺便将钱万多换模具的事情也变成了自己的功劳,他头微微一抬,哼了一声道:“怎样,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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