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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 岳父和女儿

    又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却见远处孤零零的一座五凤围屋采购处理矗立在小山坡下,甚是突兀。陈林黄道:“这就是东庄了。”

    “好气派的房子。”张来才有些惊讶,这座房屋一看就是“老屋”。张来才说得是福建话,却是是土生土长的临高本地人,知道过去能盖这样屋子的人家都不简单。

    “方老爹原本就是田主大户,这屋子是他的祖产,前两年因为女儿招赘,又翻修过。”

    屋子前有水池,还有一个很大的坪场。都是旧物。光看这两样,就知道方家祖先也是有钱人。

    张有才伸着脖子东张西望,看着坪上的石磨,栓牛的架子,还有一堆堆的席箔。啧啧称赞。

    元老院来了之后发家的,在临高不稀罕,可以说是满坑满谷;大明治下还能积攒起这样一份家业的,就颇为少见了。

    又是一套相同的说辞,例行公事。谭双喜想着。

    “给她有什么用?”胡帷德岳父冷哼了一声,“她又不能穿,看着掉眼泪而已。福佬没有一个好东西,当初就不该把女儿嫁给他。”

    方老头撕开信封,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在桌子上。他先拿起一张盖着公章的纸,问道:“这是什么?”

    “寄来你们几个分了就是。”

    “胡帷德同志牺牲之后就地火化了。现在骨灰被埋葬在潮州的军人公墓里。具体的地址在阵亡通知书上。”

    “他现在埋在哪里?”方姑娘没有再理睬她爹,问道。

    陈林黄有些惶恐,看了下方姑娘,低声道:“老爹,这个不合适吧。阿帷的遗念还是交给姑娘。”

    胡帷德妻子边听边点头,头越来越低最后用手捂住了面孔,身体一阵一阵的抽搐着。

    “才八十元?”老头不满的说道,“从前不是死一个兵给六百元吗?!”

    谭双喜刚才义正词严,此刻在女人哀怨的目光里却卡壳了。张来才只好替他开口,说辞是他们两个在路上已经商量好的:“他中了瘴气。两广的林子里瘴气很毒,发高烧,烧了好几天……我们轮流照他,连队卫生员把几种药都试过了。但这瘴气太凶猛了,我们已经尽力而为,他死前有一会儿清醒过来,说自己不觉得难受了,还说,他最惦记的人是你。”

    张有才敬了个礼:“方……姑娘,我们是奉命来送志愿兵胡帷德的阵亡通知书和他的遗物的。请您节哀。”说罢从挎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口袋。

    “这个……你就是……”谭双喜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爹,”他女儿终于爆发了,哭着向老头喊了起来,“求你别说了!”

    五凤屋的大门敞开着,门口坐着个中年妇人正在做针线,张有才招呼:

    “就这些?”方老头说,“我听说去打仗的人军饷给得很多。他去了一年多月,就这几个钱?”

    女人情不自禁的颤抖起来,谭双喜太熟悉这样的情景了,家里被打怕了的女人和孩子就是这副神情。心中暗暗慨叹。还没等他开口,方姑娘低声道:“两位总爷过来办差,家里总要有人出面……”说着已经起身要退出去。

    方姑娘像触了电一样,赶紧走过去把还没来得及拆开的信封递到他手上。

    “军饷和补贴标准是元老院钦定的。遗物包裹里有他的军人手册和工资表,你可以逐项核对。要是有疑问请向本县民政局的军人事务科查询。”说到这里,谭双喜再也忍不住了,质问道:“你们……你……胡帷德是你女儿的丈夫,也算你半个儿子,你一点也不关心他是怎么死的么?”

    陈林黄凑过去看了看,说:“这是阿帷的阵亡通知书,我来念一下……”

    方老头却没理会,随手丢下,又拿起一张纸片,瞅了瞅--显然他认得这是支票,也看得懂上面的数字:

    “清和嫂!你去把小姐叫出来,队伍上来人了。”

    “这位就是家主。”陈林黄低声说了一句,又朝着来人的方向说道:“老爹!这两位是伏波军的同志……”

    “那是币制改革前。五百三十元是粮食流通券,现在是银币兑换券。过去一元能买多少粮食,现在能买多少?说起来其实大幅度上涨了呢。”谭双喜耐心的解释道。

    “胡帷德是我们的战友,我们当然要来。”谭双喜简直要气炸了,这老东西什么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