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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福祸相依

    夜色寂寥,残破的城主府里,一个老人抱着失去气息的儿子,久久不曾动弹,如泥塑木雕一般。

    定海城的骚乱已平息,依稀听得见各处低低的啜泣声,和难忍疼痛的龇牙声,那是被无辜波及的人。

    街道上还有一些人神色匆匆地来来往往,或是从坍塌的房舍里扒拉出活人死人,或是搬运伤者前往收容点,尽管面有戚戚然,但心中已没有太多担忧。

    突然,一道破空声,划破了黑色的长夜。

    一对华丽的剑翼吸引了众人视线,让他们心头一颤,纷纷四散躲入建筑物中,心跳飞快地加速,暗自祈祷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来人正是千语,他不惜耗费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气,全速朝着城主府方向飞行。

    城内有灵者反应过来,同样飞上夜空,朝着他围去。

    千语抵达城主府上方,一个急停终于引起了秦定海的注意。

    “你!”

    秦定海认出千语,心中恨意滔天,冷笑两声,抬手一挥止住附近天空中的灵者,准备亲自出手。

    见到秦昊仍被秦定海抱在怀里,千语神情稍微放松,手中化出一把灵气凝成的剑,快速地朝着地面挥砍。

    微微皱眉,秦定海不解地看着地面,脸色慢慢动容。

    “假死。”

    剑气纵横,两个简单的字在地上出现,让他心中大震。眼前少年修为不如他,到了现在不赶紧跑,居然特地回来刻上这两个字,莫非是?

    心中产生了一点希望的小火苗,他抱着儿子秦昊的手有些颤抖,期望地看向夜空中的绝美少年。

    只见千语指着他怀里的秦昊,随后在空中行了一礼,便又掉头飞走,速度比之来时更快。

    “城主,可需追赶?”有人大喊道。

    楞了片刻,秦定海回过神后,抱着秦昊飞上天空,朝着城中唯一一个炼药师黄药师的府邸狂飙而去。

    没有受到围追的千语,在夜空中像一道流星般,肆无忌惮地朝原路回去,等回到湖边的时候,却发现地上出现了几具尸体,而秦不悔和包裹却不见踪影。

    眼中出现一丝慌乱,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

    迅速检查尸体,他判断出三个刀疤帮的人为秦鸿飞所杀,而秦鸿飞则是被秦不悔用枪击毙。疑惑的是,以秦不悔的伤势而言,也许连明天都撑不过去,怎么可能一个人离开?

    仔细在附近搜索,他始终找不到秦不悔离开的痕迹。唯有一点比较奇怪,附近出现了大型禽类的足迹。他知道一些灵气充裕的地方,会有灵兽繁衍栖息,而且有一些喜食人类,心中难免生出不好的感觉。幸好原本秦不悔倚靠的树边,并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让他能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他再次飞上天空,从上往下俯瞰,以小湖为中心,把周围都找遍了,但直到他体内几近枯竭的灵气耗光了,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黎明的第一道光芒透过云层,照耀在他的身上,传来的微微暖意,却让他心里越来越冷。回到大树下,一夜未眠的他,眼中血丝密布,心中悔恨万分!

    他长啸一声,翻身上马,又朝着定海城的方向赶去。

    临近人烟聚集之地时,他看到了一张张寻人告示,画上之人乃是秦不悔和他,心知秦昊已经醒来,此刻怕也是焦急万分。一想及此,他抓着缰绳的手,不禁握得更紧了,心中充满了歉疚和矛盾。

    难道要告诉一个险死还生的父亲,他的儿子重伤濒死,失踪不见。

    难道要告诉一个丧子之痛阴影中走出的爷爷,他误伤了自己的亲孙子,致使其濒临死亡,又一次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甚至余生都要在悔恨负疚中度过?

    或许他应该暂时消失。

    这个选项在心中徘徊了片刻,便被他赶出去了,无论怎样难以面对,他都不能逃避,不能放弃找到秦不悔的任何一丝希望,他需要发动一切力量去寻找!

    快马加鞭地赶到定海城,他出现的消息已提前传到,秦定海和秦昊父子俩甚至直接出城等待。

    用纸笔把情况都写完,千语眼前一黑,突然失去意识倒向地面。

    秦定海眼疾手快连忙接住,查看了一下,眉头不由微蹙。

    千语体内灵气完全耗尽,而且身上的重伤只是简单包扎了一下,没有进一步处理治疗。

    昨天千语救秦不悔的时候,虽然速度很快,但毕竟还是晚了一些。可以说秦不悔只承受了那一招之威的一成,而千语则几乎是生生地挨了九成的威力。

    换做一般的灵者早就重伤倒地了,而他居然硬撑了一晚来回奔逃,连一点负伤的样子都没表现出来。对于这样坚韧的意志力,秦定海也不得不动容。

    令人把他送去黄药师那儿,秦定海终于望向儿子秦昊手中的纸。

    轻轻吸了一口气才接过来,他迫不及待一目十行地扫过一遍后,又一字一句地看了一遍。内容很简短,他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当真的看完过后,所带来的那种冲击,依旧让他那颗饱经沧桑的心脏慢慢地加速,以至于紧紧地揪起。

    微颤的手臂,被另外一只同样颤抖,却饱含温厚的手掌搭上。他转头看向儿子,秦昊眼中的悲伤没有掩饰,但更多的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