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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1)

    “我说,丫头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没讲啊?”

    “怎么说?”

    “你最近常不见人影,你以前一个月三次往我这儿跑,今天都二十四号了,这个月你才头一次来看我,准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你倒说说,白爷爷有没有猜错?”

    这是个天高云淡,金风送爽的午后。

    秋色宜人的庭院中,有一老一少在凉亭里下象棋。

    那名老者头发霜白,容貌清癦,穿着一席灰布唐装,颇有威严。

    而坐在他对面的那名年轻人,则是童家宇。

    凉亭一隅,一名妇人正煮水烹茶,笑看爷儿俩在棋盘上对阵。

    前四着,双方谈笑风生,各自布局。

    “呵呵,白爷爷觉得会是发生什么事呢?”

    执黑棋的家宇挪动小卒。

    白老爷子冷不防将红伡直探入黑卒林,首先采取了快攻。

    “依我看,准是交了男朋友罗!”

    对于红方的进攻,家宇立即驱车护马。

    “今年年初还有夏末的时候,我的工作多了点,没来找您下棋,您也说我准是被男人拐了去,照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可以臭屁一下——在白爷爷眼中,我可是很抢手的呢?”家宇笑嘻嘻地说。

    白老爷子审度局势。

    动不了家宇的马,没关系,炮八进四,红方跨过楚河汉界,继续深入敌阵。

    “家宇啊,爷爷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饭还多,你绖历的,我也全经历过,一个人有没有在谈恋爱是看得出来的,”白老爷子将左炮压进,抬起头来,得意地对家宇笑了笑,“所以,你想要瞒过我这双老眼,还有得等哩!毕竟姜是老的辣呀!呵呵呵……”

    “话都让您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是啦是啦!在白爷爷面前,我怎么敢不说实话?我的确是有个交往的对象。”

    “我就说吧!”白老爷子看起来更得意了。“是哪个幸运的小伙子啊?”

    “他叫唐雅人,是个非常体贴的人哦!”

    家宇纵观盘面——左炮压进,与过河的红伡形成钳型攻势,对黑方造成了压迫。

    唔……这里有点棘手呢!

    走象吗?似乎有点冒险。家宇深思着,没有注意到白老爷子的眉毛,在听见唐雅人的名字时挑了一下。

    思考许久后,家宇以平车邀兑。

    这貌不惊人的一步,却是应着巧妙。

    白老爷子点头,眼底有着深深赞许——这丫头,沉得住气!

    “哦,他是做哪一行的啊?”

    “嗯……我也不太清楚,他没跟我谈过工作的事,他可能没有工作吧?”

    “没有工作?男人怎么能没有工作?他要是没工作怎么养你?”

    家宇听了咯咯笑:“我自己有工作啊!自己可以养活自己,为什么要靠他呢?”

    攻势被家宇挡下,白老爷子平移红伡,意在压马,可攻可守,调度灵活。

    “你们还没结婚,现实问题当然可以不用考虑,将来结婚怎么办?这你可要想清楚。”

    家宇将包暂退回上前,这才望向白老爷子。

    “我们才交往没多久,还没想到结婚那么远啦!”她老实的回答,“现在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哪,我只要能看见他就觉得好幸福喔,结不结婚的事以后再说罗……”

    白爷爷再挪动伪,准备伺机而动,为随后的进攻布线。

    “傻女孩!你怎么这么不懂保护自己?连结婚对女孩子比较有保障都不懂!”白老爷子斥责她。

    家宇歪了下头,“保障?”

    “结婚后,男人有义务养家,一旦有了孩子也不会没名没分,结婚证书保障妻子在婚姻关保里可以得到应有的权利,像是履行同居义务、有照顾病痛伴侣的义务、丧偶时可以继承财产、离婚时可以要求赡养费……”

    家宇叹了一口气。

    “这算什么保障呀?”

    白老爷子傻眼,“什么?不然你还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现在就已经有了,根本不需要结婚来保障什么啊!而且我不懂为什么大家说的保障,谈到的不是权利就是钱。”

    对于白老爷子的布局,家宇驱车增援,却忽略了中路空虚,局势单薄。

    “干么?你觉得谈钱俗气是吗?你们年轻人就是自以为浪漫!你以为爱情可以撑多久?三年,五年,还是十年?如果不趁着相爱的时候用结婚证书绑住他,等爱情消失了,他离开你以后你还剩下什么?”

    伪七进六,老人家再度跃马出击。

    家宇将包平移,棋盘中路几成空门,将军几无掩蔽。

    “如果有一天他不爱我了,我用那纸证书绑住他又有什么用呢?”

    “至少可以要到赡养费,如果他偷腥,还可以要得更多!”白老爷子一面振振有词的说着,一面将红伡向中路逼进。“要知道,女人的青春可贵,你付出了青春,他好歹也该付一点钱来弥补。”

    家宇中路补象,一口气稳住阵脚。

    “可是,相爱的时候,他不也是付出青春来和我在一起吗?既然大家一开始都是心甘情愿,为什么分手的时候却要计较这么多?”

    “吃!”“喀嗤”一声,爷爷纵伪踏中卒,狠狠吃掉她一子,“你是个笨蛋!等你又老又穷的时候,看你还会不会这么想!”

    “又老又穷。”家宇重覆这四个字,然后吃了红军的伪还以颜色。“所以这就是关键对吗?这就是所有女人最害怕的境况对吗?因为大家都相信爱会流逝,所以认为结婚比不结婚有保障,又因为结婚可以获得的权利多寡取决于结婚的人选,所以大家宁愿和条件比较好但不一定是最爱的人结婚。”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有何不对?”跳炮吃马,痛快!

    “可是白爷爷,如果照您这么说,世界上就没有不结婚却彼此相爱的情况了对不对?但这世界明明就有啊!”

    “那是特例,世上总有些常理以外的事情。”老人家反驳着。

    “这样想好悲观喔!我比较喜欢往乐观的一面去想。”家宇驱马前行,“喀嗤”一声吃掉红方的子,成功让白老爷子折损一炮。“我很爱雅人,不管我们将来会不会结婚,我都希望自己能一直像现在这么爱他,我觉得这比什么都重要。”

    面对家宇的回答,白老爷子都不知道该说她傻呢,还是说她真性情?

    “没看过像你这么傻、这么不懂替自己打算的人,以后被抛弃了可不要来哭给我看!”

    白老爷子二度跳炮吃马,黑军的马全被红军拿下,成功让炮口直对着中将。

    “将军!嘿嘿,家宇啊!你的将军岌岌可危啦!”老人家洋洋得意。

    “我不会哭的,”家宇肯定地说:“认认真真去爱一个人,就算最后不能在一起,得到的还是比失去的更多,我一直是这么相信的!”

    家宇将包平移,挡于将前,白爷爷笑容没了。

    “唉呀呀,真扫兴!”

    果然在下一步,家宇就将红方那碍眼的炮给轰了。

    棋局虽还未走到最后,但双方势均力敌,再纠缠下去只是没完没了。

    “没戏唱啦!”说着,白老爷子将棋子儿往棋盒里一丢。

    “那就讲和?”家宇笑吟吟道。

    “和就和喂!”反正他也无心恋战。

    一旁微笑的妇人,见一局终了,立即奉上两杯刚泡好的阿里山珠露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