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个一如既往平和的夜晚，方晴霁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坐在书案边看书。

    这时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阵突兀的敲门声，窗外一道修长的身影摇摇摆摆。

    一开门，便瞧见小狗一般耷拉着脑袋的顾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傻呵呵地笑着冲方晴霁招招手。

    “你来做什么？”

    顾晴又瞬间蔫了吧唧，捧着一盘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点心，“我还是觉得再道一次歉比较好，白天我真的不是故意朝你发脾气的，心里过意不去，想着还是要来陪个罪。”

    “我都说了不用在意，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男舍。”

    “说到这儿，我想我应该知道申凡是用什么方法去找太子的了。”顾晴扯扯宽松的衣摆。在启明书院，学子要求统一着装学子服，但文系学子与武系学子的学子服不同，男性与女性的学子服也不同，很好辨认区分，也因此，顾晴只要换上男性的学子服，扎个头发，反正她也整天素面朝天的，气质也偏中性，混进来根本不在话下。

    方晴霁了然，让顾晴进门来，确认无人跟踪后，谨慎地将门关上，“你的意思是说申家小姐是用了跟你一样的办法混进来的？”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怀疑的，但我刚刚来的路上发现一到夜里，这条路上就人烟稀少与白日里很是不同，而申凡来见太子时是白天，这条路上还是有同砚往来的，她若是穿着学子服从女寝过来反而更加显眼，所以我想申凡会不会是换上了侍女的服饰？”

    方晴霁行至窗边，从窗缝往外望去，一边回复顾晴，“太子生辰将近，便命令大批侍女为他筹办生辰宴，申凡便借此机会假扮成太子的侍女，光明正大地进入太子的寝舍。她鞋底的金粉你应该已经找到证据了吧？”

    顾晴点头，“关键是她为什么要去费心费力地打扮成侍女去见太子，又是为什么在她回到寝舍后就遭遇袭击，还有她那奇奇怪怪的态度，她明知道凶手不是我，为什么偏偏要指认我，反而放任真正的凶手？”

    原本在抠手上倒刺的顾晴说到这儿，手上动作一顿，喃喃，“太子？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为什么和申凡有关的每件事，都跟太子有关呢？先是马匹中毒，按你的说法是太子为了拉拢申凡而设计的，为了拉拢势力，太子的行动定不会仅局限于此，那么下一步应该就是直接找申凡挑明自己的态度……”

    “申凡是为了给太子答复才去见太子的！”顾晴猛地站起来，却对上方晴霁凝重的面色。

    他立在窗边，食指竖在嘴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顾晴立马闭嘴，蹑手蹑脚地挪到方晴霁身边，压低声音，“有人？”

    “应该是跟着你来的。”

    顾晴立马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怎么这边的人都那么喜欢跟踪啊，三更半夜，怪可怕的，要是对方再狠一点，她刚刚就一命呜呼了，以后还是不要晚上出门了……保命要紧……

    “对方极擅长隐匿行踪，见我察觉到他的存在后便藏匿起来，踪迹难寻。”

    “身手不凡，会不会就是他袭击的申家小姐？一路跟着申家小姐，等回到了寝舍就猝不及防地对她下手？既如此，为什么申家小姐不指认呢？”

    “有这种身手的，只有暗卫，整个启明书院，只有太子殿下是唯一携带暗卫入学的特例。”

    顾晴瘪嘴，是太子啊……难怪申凡不敢指认。

    方晴霁扫了她一眼，“既是太子的暗卫，若是太子下了命令就绝不会留申家小姐的活口，就算是申家小姐拒绝站队太子殿下，太子也不会那么快就对她进行杀害，他会用更高明的方法，不知不觉地毁掉整个申家。”

    “不是太子……难道是其他想与太子结盟的世家？”

    就见方晴霁又摇摇头，“你还是对启明书院了解不够，总而言之，太子对于启明书院而言，只是一个特例而已。但凡他不是太子……”

    虽然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但顾晴也明白了其中的深层含义，除了太子自己主动抛出橄榄枝，谁敢自作多情？

    “那暗卫已经离开了。”方晴霁从窗边离开，这才放下心来，“你现在掌握的这些证据，应该足以证明你的清白了。”

    顾晴却皱巴巴地趴在桌案上，但是不搞清楚其中的缘由，心里总是有个疙瘩。她猛地翻起来，“我就说怎么找不到凶器！我们都陷入一个思维定势里了，谁说一定是刀作为凶器？我去找那天救治申凡的大夫！”

    她说动就动，要不是方晴霁将她强行拽住，她恐是早冲出去了，“夜已深，李郎中又上了年纪，早已歇下了。”

    “那我就去他门口等着。”顾晴麻溜地爬起来，“老子倒要看看，谁这么给老子泼脏水！”

    顾晴如约地蹲在李郎中的门口，却没想到方晴霁也跟来了，一脸哀怨地望着她这位神出鬼没，看不透彻的师兄，“你咋跟来了呢。”

    虽然一个人大半夜的蹲守确实有些害怕无聊，但起码不尴尬啊。除了交流案情，她几乎找不到任何和方晴霁的共同语言。相处时间内，大半都是沉默的，那能不尴尬么。

    “太子派暗卫跟踪你，想来是有他的目的，我担心那暗卫一会儿还会跟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