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不是上夜班么？”

    看到唐明哲在厨房里烧菜的身影，我吓了一小跳。

    “临时跟赵医生调了一下，我……我怕……”

    唐明哲没有把话说完整。但他的的确确用眼神向我表达了‘我怕妈刚回来，又要给你气受’的担忧。

    我是没出息的，事到如今还愿意相信他时不时的都在为我考虑。

    这份考虑，与他把持不住下半身，套上雨衣钻进其他女人的温暖里——也许并不矛盾。

    “洗手吃饭吧。”唐明哲伸手去刮我的鼻子，我下意识地躲开了。为免尴尬，我转头往里屋看了看：“妈呢？小远呢？”

    “他们先吃了，汤是我专门给你熬的。”

    眼看着唐明哲把排骨汤出锅，香气扑鼻溢出我的回忆。

    我怀孕那会儿害喜害得厉害，唐明哲每每亲自下厨，只要是我能点出来的，就没有他不会做的。

    那时的他是那么真实。

    以至于我从没想过有一天，站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里，我连给他一个拥抱的冲动都没有。

    “对了，心心呢？今天也不接回来？”

    “我办周托了，孩子喜欢那里的环境。”我随口解释，画风不轻不重。

    同时往里屋看了一眼，见婆婆哄着孙子的样子也是蛮有画面感的。

    只是可怜了我的心心。

    即便以高等教育，以独立生活，以孩子喜好为借口，我却终究无法骗我自己——送心心去周托，只是我出于母爱最无奈的一层保护了。

    我讨厌这个乌烟瘴气，且毫无安全感的家。

    “你给心心办周托了？”唐明哲眉头一皱：“恩柔，那得多少钱啊？我以为你只是带孩子新鲜两天，怎么都不跟我商量就决定？！”

    我挑着眉头，忍不住哼笑一声：“这不是你说的，心心是我的女儿，难道我还能害她？我安排，你放心呀。你不问环境，不问师资，不问孩子开不开心，单单来问价格？”

    “可是，”唐明哲哑口，旋即放柔了声音：“恩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现在不是打算买房子么？周托要花不少的钱。恩柔，我每个月给你生活费，应该不够吧，你——”

    我有点怒了，啪一声放下汤碗：“唐明哲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应该不够？”

    “恩柔，我这不是跟你商量着么！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需要藏着掖着？”唐明哲也不是很客气，也许是我的错觉，也许是他对我的耐心真的比不上从前。

    好不容易做个秀，炖个汤，都温柔不过三秒钟。

    我冷笑：“唐明哲，就算有天我真的藏着掖着了，那也是你逼的。不就是指桑骂槐地惦记我爸生前那点投资么？

    我实话告诉你，是投资，就有风险。现在亏了。一毛都没了！”

    “你！”唐明哲气得满脸通红，“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跟你结婚这么些年，爸在也好，不在也好。我江城医院第一把心外刀的名声又不是靠你们纪家！”

    “一回来就吵，就吵。”这会儿婆婆出来了，冷着眼睛，满口嘲讽。

    “明哲啊，我可是听你的，躲回屋里出都不敢出来哩。怎么样？管不好媳妇，还赖娘！这女人啊，都是越惯越嚣张，还洗手做汤得讨她欢心，闲的你吧。”

    听了婆婆的冷嘲热讽，唐明哲更是挂不住脸了。啪得把围裙往地上一摔：“纪恩柔，我今天压根就不该回来！”

    说完，唐明哲夺门出去了。

    我在原地愣了愣，不去理会我婆婆唯恐天下不乱的表情，跟高潮了似的。

    “这当女人啊，得聪明着点。别作啊作的，把男人推到别人的怀里去了。我们明哲可没什么好怕的，年轻有为，事业风顺的，有些人就不一样了哈。”

    我懒得跟我婆婆废话，桌子也不收拾，一头扎进卧室去了。

    心有点乱，但脑子还没乱。

    男人都是这样，明明自己犯了错，却总是会找机会把自己营造成迫不得已。

    到后来，女人反而懵逼了——

    谁才是过错方啊？

    就如同今晚的唐明哲，先是故意给我做顿饭，再找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吃一肚子委屈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