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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血猎加入混战

    男人三十多岁的模样,长发披散,看不清楚容貌,只知道眼睛是极为有神的,是可以称之为锐利的程度。身形健硕,穿一身灰色布衣,袖子卷起露出半截手臂,双臂交叉在胸前,中间夹着一把长剑。

    雪娘一时间也分不清是敌是友,只好转头去看已经确定是敌人的千寻嘉的态度,却见她压根就没有什么反应,正悠闲地拿着之前雪娘拿给她的一套茶具,泡茶喝呢。神情那叫一优雅惬意。雪娘怒极,却也无可奈何,对后来者的身份更浓不清楚了。

    “我们又见面了。”她绞尽脑汁观察动向的时候,陆郎的一只手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她刚想回头看,就听到了陆郎平平静静的声音。

    她惊诧回头,看见和陆郎声音一样平静的是他的表情,正静静地看着篝火对面的男人。

    “你们认识?”她惊愕,迅速地将目光在两人之间往返,隐约地猜到了什么。

    “是啊,又见面了。”男人也是语气平静,向和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打招呼。

    陆郎轻轻笑了一声:“你说过重逢之日便是我的死期,是特地追来这里取我的性命啊。”

    “是啊。”男人也笑了一下,笑容里没有一丝喜悦,“我说过会亲自结束掉你的性命的。”

    似乎是为了回应他的话,他怀里的剑折射着火光发出一道红色的光,一闪即逝。雪娘虽然还没弄明白两人之间的关系,但已经确定了敌对的立场,立刻重新挡在陆郎面前,敌视的目标又多了一个。

    陆郎却轻轻拨动着她的肩膀,示意她别这样。雪娘急了,回头凶起来:“他到底是谁?”

    陆郎苦笑了一下:“他叫钟,是四年前我遇到的一个血猎,抓过我,又放了我。不过我们有过再见即是死期的约定。”

    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了。陆郎还四处流浪着,居无定所,也没有遇到日后这个叫雪娘的女子。那时候眼前这个叫钟男人已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血猎了,手上沾染了十条性命以上的鲜血。碰到他,陆郎毫无悬念地束手就擒。

    钟并没有第一时间杀他,而是将他捆到了柱子上,让他们最惧怕的阳光一点一点杀掉他们。这是除了火刑之外血猎们最常用的法子。在阳光的炙烤下,吸血鬼的皮肤被火烧一般疼痛,皮肤起红疹子、腐烂变形、露出尖锐的牙齿,一点一点一人眼可见的速度被阳光吞噬,死去。

    那过程,非常惨烈。

    所以他一般都是将吸血鬼制服打晕后,直接丢进火堆里烧死。虽然惨叫声也很震耳惊心,但比起前者已经好很多,而且速度够快,所受折磨的时间也少——他说的是他自己。

    像这样用阳光处决,这还是他的第一次。

    和师兄们口中的变化是一样的,皮肤很快就起了红疹子,紧接着开始腐烂,由表面蔓延下去,深至骨骼,吸血鬼起先还是忍着的,但到锋利的牙齿伸出来之后,终于忍不住了,惨叫一声,在那声之后,根本不受控制的惨叫便一声接一声了。

    钟走过去,见吸血鬼的耳朵已经被腐蚀掉了,血肉模糊,露出白色的耳鼓。接下来受难的是鼻子、以及已经变了形的嘴唇……

    钟的心忽然间颤抖,拔出剑横削过去,一下子便将困住他的木头斩断。将已经去了半条命软软倒下来的男人拖到了距离最近的树下,割破了自己的手臂,鲜红的血液喂了进去。

    那是他立志除尽世间所有肮脏怪物的时候绝对想不到会做的行为。

    因为抢救及时,吸血鬼捡回了一条命,只是之前被阳光晒出来的重伤,是彻底留下疤,再也平复不回来了。

    “因为你说你从未伤过人,所以我放你一次。只是,仅此一回。下次再见,就是你的死期。”

    他丢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给虚弱的吸血鬼,冷冷:“如果在我杀掉你之前你破了戒,有了想要吸食人血的念头,你就用这个自行了断吧。”

    说完那些话他便离开,再未回过头。

    一别就是四年。

    “原来他就是害你毁容的那个家伙!”雪娘终于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气愤不已——陆郎嘴巴和嘴巴周围有很明显的伤疤,耳朵也腐烂见骨,为了掩藏这些伤疤不吓到她,不让她难过,所以一直蓄着浓密的胡须,把伤疤都遮住了。

    据说那是连他自己看见都会惊心无法直视的伤。让他噩梦连连不敢闭眼。

    “没人性的家伙!”雪娘怒骂,“再见即是死期?是你的死期吧。”

    感觉到抓着自己的手掌紧了紧,雪娘更心疼,想到陆郎受到过的伤害,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可是,现实就是这样,她除了嘴上的咒骂以外,占不到任何便宜。现场的四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一个立场,但想让他们死的目标是一致的。

    “好了,各位叙旧完了吧。”千寻嘉喝完了茶,把茶杯放到一边,起身走过来打断了两方人的局面,“那么,来解决接下来的问题吧——立场不同,但我们想要的结果是一样的,对吧?吸血鬼猎人!”

    她直接就面对钟,站定。

    这位叫钟的吸血鬼猎人就是白天在大河村时候的那个人,被千寻嘉称之为像“猎犬一样的家伙”。此刻,他出现在了连常老板这个阴谋家都不知道的林子里面,和设计抢人的罪魁祸首们面对面。

    敌方三人,且明显气场强大,能力也不容小觑,三对一,他处于下风,面对千寻嘉高人一等的姿态,他却笑了笑,丝毫不放在眼里:“所以,你想要和我联手?”

    “我只是在做基本的沟通,避免无意义的体力浪费而已。”千寻嘉也笑了笑,笑容像狐狸一样狡猾,“嗜血的怪物被同伴救走,对人类憎恨大开杀戒,一日之内受害者多达数十位。幸而遇见私访民间的楚湘王,带兵全力搜捕,遭遇吸血鬼同伴的顽强抵抗,激战中楚湘王被吸血鬼所伤,心念百姓安危仍坚持奋勇杀敌。终于将吸血鬼同伴全部歼灭。抓住吸血鬼首领,当众火刑处死。

    楚湘郡终于太平了。百姓安心度日,都说这是皇上的福泽。”

    千寻嘉看着钟,笑容怪异地一口气说完了一大段话,说到最后一个字轻轻收尾,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血猎觉得这样的结局如何?还满意吧。”

    钟似笑非笑:“好精彩的故事!不过要有大批吸血鬼同伴啊,这可怎么办?难道您的手里已经掌握了?我还没有见过超过两个以上的吸血鬼同时出现呢,还真的想开开眼界。还有,受害人几十,想想就壮观啊。”

    千寻嘉的笑容越发深下去,志在必得:“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们会办的天衣无缝的。你只要把罪魁祸首带到百姓面前当众处死就行了。”

    “哼。”钟轻声笑了一下,放开了一直抱着剑的手臂,将剑拿在手里,“怎么办啊。我从小师父就叫我万事靠自己,不要麻烦别人,我已经习惯了,所以姑娘和楚湘王的周全,就留给自己用吧。”

    千寻嘉眼中寒光一闪,声音也冷了下来:“怎么?拒绝?”

    “是!拒绝!”钟大方地承认,慢慢地把剑从鞘中拔出,随着剑身与剑鞘的摩擦,一道红色的光跃然而出,在空中画出一个弧度重新凝聚到锋利的剑刃上。

    “以一敌三?”千寻嘉见他已经亮出兵器,嗤笑,并不急着做准备,只是道,“看过我们的身手之后还敢以卵击石,你就那么想救他?”

    “不是想救他,是要杀他。”钟也不偷袭一个看起来很柔弱的女孩子,手掌握住剑,看着红色的光充盈在手指间,他盯着拿到流动的光,情绪没有任何起伏,“但我要杀他是因为他是吸血鬼,而不是杀人犯——我做事喜欢干净利索,清清白白的。”

    “清清白白?”千寻嘉失笑,“哪里来的清清白白。就算我刚才说的都是无稽之谈,那他攻击大河村的村民总是证据确凿。杀人犯、吸血鬼,他是逃不掉肮脏的罪名了。反正已经担了罪名,杀七个人和杀七十个人差别也不大。反正都是罪,反正都是死——一死而已。”

    不管人犯了多大的罪,受多大的惩罚,也只会死一次而已,不会有第二次。既然都要死了,为什么不给活着的人留下点好处,也算功德一件了。她是这个意思。

    “该是怎样就是怎样,多一个头发丝的罪状都不能认。”钟却态度坚决,寸步不让,说完眼角的光溜了一下,弹到树下陪在楚湘王身边,正静静观察局势的坅身上,“是不是?入夜之后潜入别人家非礼也偷听了的梁上君子。”

    “额?”猛然点到名,坅愣了一下。

    钟闭上眼睛,神情莫测:“在常老板家里你都听到了什么,就不用我提醒了吧。你和主子的汇报我也听得一清二楚。就不要再隐瞒了。”

    “是。”坅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后提着剑起身走过来。

    “你是故意引我过来的是不是?”钟睁开眼睛,目光锐利,“我自认轻功不错,也不怀疑自己不能游刃有余地跟踪一个大内高手而不被发现。可是今天的感觉太怪了,从他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被我跟踪上我就有这样的感觉。虽然没有找到破绽,可我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就在刚才,听到你的女主子把话题绕到大河村的时候,我总算明白过来了——就是这个点。这个点解开了,就全部都通了。”

    千寻嘉轻轻笑了一声,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篝火的火焰已经慢慢弱下去了,时间已经到了子时,高处深山的寒冷真正地开始侵袭到衣着单薄的几个人身上。坅走到坐骑前,从携带的包袱里取出了一件披风送到了千寻嘉面前,千寻嘉看了一眼,又去看树下已经许久不发出动静的人,见他身上也已经盖了一件披风,安然地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她才接过,包裹住了自己冰冷的身体。

    那边,千寻嘉和钟寸步不让对决,这边,雪娘已经在酝酿着逃跑计划了。她不停地找时机不露痕迹地往边上溜,还看了好几次树下拴着的马,权衡了许久,最终因为夺马难度太大动静太大而放弃。她心里小算盘扒拉的啪啪作响,身旁被他一直拉着的男人第一个就察觉了。

    “你想趁乱逃跑?”陆郎猜透她的心思,哑声在她耳边说。

    “嘘!”雪娘生怕被人听到,急忙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示意他不要说出来,偷偷瞄了一眼那边,拉着陆郎躲到不被人注意的地方躲起来,“不趁现在跑掉,一会就没有机会了。”

    “钟和他们不是一伙的。”陆郎提醒她,“他是来给我们洗脱罪名的,看样子双方谈不拢要交手,他以一敌三可能要吃亏,说不定连命都要丢在这里,咱们这样逃走也太不厚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