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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他们

    同一时刻。

    碧秋从溪水中小心冒出头,警惕地四处张望着。

    天昭看姐姐浮到水面上,也跟着钻出了个头:“姐姐?”

    比起碧秋来,天昭还懵懂着,不明白他们明明是在找人的,姐姐为什么突然拉着自己沉到水底下,还一沉就是这么久。

    天昭在水下的身体又生出了鳞片来,不过这一回,碧秋和天昭都并不担心这个。

    陆大夫不愧是神医,在山上的这几天抽空给天昭看过,只是一摸一探一查,便将天昭的身份和病症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

    陆大夫也没说破,只是告诉碧秋,对天昭来说,体表生鳞,恰恰是原本储藏在他体内的鲛人之力在被他逐渐吸收的表现,对他而言,是件利大于弊的事情。

    陆大夫也说了,今后,天昭若是再受伤,他身上仍然会生出鳞片来,亦或是在水中待着的时间越长,体表的鳞片覆盖就会越多。

    除非,等到天昭体内的鲛人之力吸收均衡,鳞片生出与否由他自由掌控,才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陆大夫在看过天昭后,虽然碧秋没有主动提,陆大夫却也在望了她一眼后,提醒她道,碧秋身上也在发生着类似的变化,只是比起天昭来,她的进度更缓慢些。

    而且,和天昭从完整的鲛人中脱胎诞育不同,碧秋有一半的血脉来自人类,所以,她的这种变化,并不是不能停止的。

    如果她想要更多地保持人类的特征,避免完全的鲛人化,日后最好不要长时间地将全身沉入溪流河海,又或是遭受重创。

    总之,因着陆大夫说过的这番话,碧秋和天昭对鳞片的事情并没有太过担忧。

    况且,碧秋现在更担心的,另有其事。

    见天昭跟着自己钻了出来,碧秋脸庞上浮现着焦虑,先是抚摸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接着有些急地开口说道:“天昭,还记不记得你上次从水里一路游到了快山下的那一回?你现在就马上往山下——不对、不对。”

    碧秋匆匆止了口。

    碧秋说的那次,是天昭从山上偷偷溜走,结果意外被陷阱弄伤的那一次。

    那一回,天昭能在那样短的时间里溜得那么远,其实就是走的水道。他仗着自己会水,加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鲛人的亲水能力,这才从弟弟妹妹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成功逃跑。

    碧秋本想说让天昭跟上回一样,跑到山下去,跑得越远越好,但她很快想到,现在,只怕山下也不一定安全。刚刚只看到了三凶中光头的那一个在附近徘徊,谁知道另外两个现在在哪里?

    碧秋认真看着天昭的眼睛,重新说道,“把刚刚姐姐说的话都忘掉,天昭你记好了,你就待在这里,沉到最底下,哪儿也不要去,也不许出来,听到了没有?”

    天昭不明所以,但乖乖点了头:“我记住了。”

    “好孩子,”碧秋挤出一个笑容来,按住他的肩膀往下,“你现在就马上下去,千万记住了,绝对不许出来,一定要等到姐姐或是别的哥哥姐姐来喊你才能出来,知不知道?”

    天昭一向霸道任性的脸上,难得生出了些害怕。虽然他还是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事,但姐姐这样郑重其事的表现,已经让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着急地抓|住了碧秋的手,问道:“那姐姐你呢?姐姐你不陪着天昭一起躲在水里吗?”

    碧秋按着天昭下去的动作缓了缓。

    她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来。

    比起刚才勉强挤出来的笑容,这个笑显得真心实意了许多,也把她本就好看的脸庞,衬托得更加明媚动人。

    她轻轻地说:“姐姐,不只是天昭的姐姐呀。”

    虽然她这个大姐这么多年来从没称职过,但是,这种时候,丢下弟弟妹妹们,独自躲在水底逃生,就是活下来了,碧秋也会一辈子责怪自己的。

    所以,就让她难得的,尽一尽,她这个做大姐的本分吧。

    碧秋拍了拍天昭的脑袋,温柔地催促,“乖,快下去,听话。”

    天昭不舍地慢慢往水下沉。

    溪水漫过脖子,然后是嘴唇、鼻子、眼睛……

    碧秋看着天昭完全沉入水底,彻底看不出行迹来,这才放心地爬上岸。

    天昭是娘|亲留在这世上最后的痕迹了,无论如何,碧秋都想要保全。

    而对于鲛人来说,没有哪里能够比得上水里更安全。

    妥善安置好天昭,碧秋上岸后,找准了学堂的位置,快速地朝那个方向跑了起来。

    二弟他们在哪没法确定,但三妹,一定在学堂。

    现在,该是她这个大姐,去照顾弟弟妹妹的时候了。

    碧秋跑得很快,身旁带起猎猎风声。她也跑得专注,因此始终没发觉,自己的后颈,正慢慢长出一块又一块鳞片。

    ……

    裴砚羽和祁白榆所在的地方是禁地。

    裴砚羽在发现三凶踪迹后,知道来者不善,未免伤到青沅她们,裴砚羽不假思索就要把人引开。

    陆大夫要找陆夫人,不一定能够及时回援。

    更何况,让一个大夫来对抗三凶,未免过于强人所难。

    学堂有三妹她们在,不能往那走,裴砚羽对山上地形了然于心,很快就想到了禁地。

    那里是他能想到的,山上防御最强的地方,有之前触发禁制送走花黄和祁白榆联系到夫子的先例在,裴砚羽再想不到,还有哪里能够比那儿更适合应对三凶。

    一路上,虽然没有看到有人跟来,但裴砚羽强大的洞察力和危急关头分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他身后绝对有人在。

    只是,对方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像是故意要看看裴砚羽想把他带到哪里去。

    那是一种对自己能力的绝对自信,相信不会有什么事情超出自己的把控。也是一种恶劣的耍弄,吊得人不上不下,始终担心着悬在上头的剑什么时候掉下来。

    裴砚羽能够看穿对方的把戏,自然不会放任自己在不安慌乱中失控。

    相反,正是因为这样,他反而更加冷静,更加沉着。

    利用对方这样的心理,裴砚羽径直将人引向禁地。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一变,是裴砚羽在半道上意外撞见了祁白榆。

    知道有人跟着自己,放祁白榆落单,无异于羊入虎口,裴砚羽只能带着他一起。

    二变,是到了禁地,裴砚羽发现,他以为跟来的三凶,其实只有青衣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