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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鸣争毛骨悚然,又不敢动,僵硬的站在原地,硬着头皮顶住沈遇看向他的审视目光。

    这一大早,鸣争伺候打了热水进来伺候沈遇洗漱,只是不想,刚一踏进内室,沈遇便命他站住,不要说话也不要动。

    鸣争照做了,还不到半炷香,鸣争已然是坚持不住,额上就渗出了汗珠,几欲想要逃跑。沈遇虽只平静看着他,可依旧令他心惊胆寒,只觉得在这短短时间内,沈遇已经洞悉他所有一切。

    鸣争恍然间以为他身处昭狱,是沈遇正在严审的囚犯。

    他战战兢兢地回想这两日可是做错了何事惹了大人动怒?

    是大人知道了,他今早贪睡所以晚起,来迟了一刻?

    他追随大人多年,从北征参军之时,一直到入殿前司。大人最重规矩,赏罚分明。

    鸣争一惊,他膝盖骨儿一软,就要跪下请罪之时……

    沈遇倏然收回了目光,冷淡吩咐道:“行了,此处不用你伺候,你去夕照院走一趟,就说我请夫人过来一同用早膳。”

    如同得了赦令一般,鸣争猛地松了口气,捧着的水盆里水波激荡,不停晃动着,“是,大人。”他颇有种劫后余生之感,他将水盆端到床前,便躬身后退,飞快地走了出去。

    沈遇垂下眼,看着铜盆之中,水面倒映的那张脸。

    鸣争被他忽而喊住,应是迷茫不解,暗自揣测。

    他从鸣争脸上能看到许多情绪:迷茫、恐惧、不解、反思……

    他能判断鸣争心绪变动,却丝毫听不见鸣争心中所想。

    他伸了手,浸入温热的水中,手指轻晃,水中倒影破碎开来……

    难道世间之人,唯独温虞一人特殊?

    冒着热气儿的小巧笼屉,刚被端进房中,温虞便觉得食欲大动,屋中只有陈嬷嬷和她的几位贴身婢女,是她难得悠闲自在,独自用早膳的时辰。

    老夫人昨个儿夜里探望了沈遇,回了房便觉着身上不大好,特意向各房传了话,天凉了不必日日都往上院去请安,各房都留在各房中用早膳。

    她刚往桌旁一坐,婢女陶桃也正正好将小笼屉搁上桌,边捏耳垂肉边说:“奴婢这一路都跑着过来的,姑娘快尝尝,肉燕热着才最好吃了。”

    温虞喜笑颜开,今个儿大雪,外头冷得很,不用早早出门,一觉醒来后,窝在烧着炭火的暖阁里,吃上一屉热乎的肉燕,这日子才叫美。

    她刚揭盖,迎面而来的香气,还不等她感慨呢,屋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少年音,“大人命我来请夫人前去外书房一道用早膳,劳烟织姐姐通传一声。”

    鸣争声音响亮,就算不用人传话,温虞也听得个一清二楚,她脸上的笑意顿时凝住,笑容卡在了脸上,温虞怀疑自个儿听错了,问陈嬷嬷,“你可有听见鸣争在说什么?”

    沈阎王请她一道用早膳?

    沈遇公务繁忙,成亲以来的这几个月日日早出晚归,甚少宿在夕照院,而今大病一场,倒真是转了性子,昨个儿为错怪温虞赔罪,今日又差人来请温虞一道用早膳,主动同温虞亲近。

    陈嬷嬷倒是心中欢喜,她是愿意看见沈遇同温虞日渐亲近的。既做了夫妻,总归是要互通心意,相知相守才能过好这一生。沈遇如今递了杆子来示好,温虞总得接上,才能有来有往,相处多了,也就亲近了。

    陈嬷嬷便笑着说:“姑娘一人用早膳甚是孤单,不妨移步外书房与姑爷一同用早膳,人一多,吃饭也热闹。”

    温虞无语凝噎,片刻才小声道:“谁说我孤单啦。”

    一个人独自用早膳,才令她开心呢。她也不是没和沈遇一道用过膳,一顿美味膳食吃的那叫食之无味,天底下怎么就会有人连吃东西都能板着一张冷脸呢?简直就是辜负了那些上好的食材。

    陈萍狠狠心,催她,“姑娘,满府的人都瞧着呢,你若不过去,恐是要惹得旁人说嘴,老公爷同老夫人只怕也会来问。”

    昨夜里老夫人不止派了人前来传话,又送了诸多东西,都是为了昨个儿那一场替沈遇向温虞赔罪,话里话外又提点盼着他们小两口能亲近和睦。

    温虞神色有所松动。

    陈嬷嬷再接再厉,“昨夜里,我往家中去了口信,老爷夫人知道姑爷醒了,今日必是会派人上门拜见。”

    “若知姑娘同姑爷起了罅隙,恐怕多生担忧。”

    老爷夫人指的是温虞的亲爹亲娘温侍郎夫妇。

    温大人是打第一眼见到沈遇时,就极喜欢这个女婿。沈老国公一提让沈遇同温虞定亲,除了沈老国公以外,打头一个高兴的,便是温大人。

    他一向夸赞观之沈遇言行举止皆比同龄人更佳,心思清正,不喜女色,身旁连个伺候的女婢都没有,这样的人定能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