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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李闻胤深深注视着她,良久未言。

    宋清酒在他这样十分有侵略性的目光下险些禁不住要改口,改了自己的姓

    “世、世子爷?”

    她思绪乱飘了一阵,终于忍不住轻唤了声,微微歪头望向他。

    怯懦清澈的声音在他耳边渐近。

    李闻胤眸色恢复平淡,半晌后复又沉着声随意地问了她一句,“哪里人氏?”

    “景州。”

    宋清酒回答。

    李闻胤沉吟片刻,没来由地问,“去过扬州吗?”

    宋清酒眨了眨眼,摇头说,“没有。”

    她哪里能去过扬州那么好的地方,她会在江宁,也不过是因为被卖到了这里。

    也是。

    景州离扬州那么远。

    是他多想了。不过是一个苦命的小姑娘,恰好姓宋而已。这世上姓宋的人,多的是。

    李闻胤回神,覆下眼帘。

    宋清酒望着他,心不在焉地想,世子爷眼睛长得真好看。

    她走神期间,李闻胤搂着她的腰将她抱了下来。

    他从她手里拿走自己的扇子,理了理衣袖,他动作停了一刻,像是要找什么没有找到。他身上从不爱带银钱,金叶子也少带。身边都是程返带着。

    没什么作赏,今天便暂且算欠着她。

    方才在窗边吹了过久的冷风,人变得不大舒服。李闻胤蹙了蹙眉,冷淡道,“我明日再让人给你送些东西来。”

    毕竟碰了她两下,他不白占便宜。

    李闻胤说完转身就走。

    宋清酒愣了愣,连忙追上两步,拽住了他的衣袖,“世子爷。”

    他若是就这么走了,再也不来,那她依旧是无路可走的境地。

    李闻胤低头看她一眼,眼神凉凉的,宋清酒指尖都缩了一下。她衣衫还松散着,一半春光。

    他沉声道,“衣裳穿好。”

    她着急追他,自己也忘记了。宋清酒红着脸低头拢好衣裳。

    随后她再鼓起勇气,挽住他的手臂,睁着水清的眸子仰脸望着他低声柔柔道,“爷今晚输了我三次。”

    “什么?”

    李闻胤拧眉问。

    他显然忘记了。

    宋清酒微不可察地努了努嘴,小声提醒他,“骰子。”

    哦。

    李闻胤眉梢微扬。

    他想起来了。

    宋清酒满脸无辜地望着他,可李闻胤将她眼底深处隐藏地干干净净的那点算计看的清清楚楚。

    他抬手擒住她下颌,散漫地勾唇道,“向我讨债啊。”

    宋清酒咬了咬唇。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抬高她的小脸,强迫她看自己,揭穿她的小心思质问道,“想拿我当挡箭牌是不是?”

    宋清酒心虚地哑然,小声嗫嚅,“不是的”

    李闻胤笑了声,也不知为什么心情还不错。他松开她,随手解了腰间的玉佩扔给她。

    宋清酒手忙脚乱地接住。

    “抵债了。”

    她呼吸一轻,微微睁大眼睛。

    她没有这么贪心的,她就是想要个世子爷贴身的东西,比如香囊什么的,当个‘护身符’。谁知道世子爷出手这般大方,这个玉佩比他身上那个海棠坠子值钱多了。不给坠子,却是舍得给她玉佩。

    这玉佩,都够把她赎出去了。

    不过当然,这玉佩拿去当铺,也是没有哪家当铺敢收的。

    “算计我算计的好,是你的本事。”李闻胤说着俯身贴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声道,“好的很。”

    宋清酒缩了缩脖子,壮着胆子讨好地搂上他的脖子。李闻胤直起身子,皱了皱眉。

    宋清酒知道他不喜欢香粉胭脂的味道,没再靠近。

    李闻胤掐了掐她的腰,冷声道,“仰头。”

    宋清酒听话地仰颈,他俯身靠近,启唇咬在她展示给他的颈上。

    宋清酒禁不住蹙了蹙眉,有点疼,又不敢出声。他咬了好一会儿,唇齿厮磨,像是在留印记。

    宋清酒浑身发软。

    过了一阵,李闻胤终于放开她。他看着她脖子上的痕迹,指腹压过,淡淡道,“不留点什么印记,传出去本世子会很没面子。”

    他瞧她一眼,“你也是。”

    说完,李闻胤捏了捏她的脸,转身大步离开。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今晚不碰她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他不喜欢这里。

    太子殿下养尊处优惯了,难伺候。这地方对他来说不是人待的。要他在这里行云雨之事,是万万不可能的。

    玄骨折扇挑开窗帘,李闻胤走出去的一刻,宋清酒追上两步,轻轻吸气,还是开口喊了一声。

    “世子爷。”

    李闻胤脚步停住,回头看向她,扬了扬眉道,“怎么,还想勾引我?”

    他今晚不睡了她,她还不安心了不成?

    宋清酒羞耻了一瞬,低头攥紧玉佩。

    她站在他身后,规规矩矩地朝他认真行了个礼,再直起身子看向他道,“今夜,多谢世子爷救命之恩。”

    她还没有道谢。

    不管如何,他都救了她。

    她是真心的。

    李闻胤静静打量着她,眸色深暗不明。

    她行的礼和京城大家闺秀或名门闺阁小姐是不一样的,那是寻常小女子的礼节,是清寒的书香门第,或有些学识的人家养出来的女儿会行的礼。

    双手交叠在身前,错步微微屈膝。

    膝盖弯的越深,礼越诚重。宋清酒深深地屈膝,十分真诚地朝他行了一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