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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第 226 章
人高马大的房鸿丞, 被许倚寒压在地上。
脸和胸口紧贴着大理石地面。因为许倚寒过于用力，他的脸颊微微变形。
许倚寒单膝抵着房鸿丞的后腰，每当房鸿丞挪动身体想挣扎, 她的膝盖便再次用力，将房鸿丞重新按回到地面。
只余下一道道痛呼声。
“别了, 我刚才喝醉了，脑袋不清醒……”房鸿丞那由醉酒而衍生出来的胆量, 被许倚寒干脆利落的一套动作吓得烟消云散。
他一面努力抬起脑袋, 不和地面过多接触。
一面尽全力从胸腔中挤出一股气, 试图和许倚寒交流：“许倚寒，我知道错了, 我刚才头晕了。你先放开我吧, 我马上离开！而且外面时不时有人经过, 要是有人看到，就不好了……”
见房鸿丞的确冷静了下来, 许倚寒嗤笑一声，起身退后。
而房鸿丞松了口气, 迟缓地挪动着身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地上爬起来。
刚站起身，房鸿丞踉跄了下, 幸好及时伸手扶住旁边的消防箱, 才免去重新摔回地面的命运。
这次, 他终于稳稳地站直了。
他被许倚寒动手前, 表情和态度都是轻慢的, 带点轻佻的不屑。
现在, 他警惕又畏惧地盯着许倚寒, 生怕许倚寒趁他不注意，再过来扇他两巴掌。
缓慢地挪蹭到离许倚寒一米远。
房鸿丞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出走廊。
而许倚寒双手抱胸，站在原地，是十足的胜利者姿态。
没想到人高马大的房鸿丞，在许倚寒面前，都像是小鸡仔一样……
格子裙女生想着，有些畏惧地退后，想趁着许倚寒不注意，悄无声息地离开。
可她刚往后退了一步，就听到走廊深处，传来许倚寒的声音：“人都来了，就别躲了。我们来聊聊吧。”
虽然许倚寒没有叫她的名字，但格子裙女生知道，对方就是在和她说话。
她艰涩地站在原地，觉得举步维艰，进退两难。
直到许倚寒不耐烦地追问一句：“没走还不出来？”
格子裙女生才鼓起勇气，往前迈了一步，暴露在许倚寒的视野中。
“我……”她措辞许久，想要说句狠话，给自己壮壮胆。
但她只吐出一个字，许倚寒就看向她：“视频拍得清晰吗？”
简单的提问，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惊雷，把格子裙女生劈得神魂颠倒，堵在嘴里的话，重新被咽了下去。
许倚寒难道知道她一直在旁边偷拍视频？
格子裙女生腿一软，差点儿摔倒在地。
幸好她也扶住了消防箱，才维持住身形。
“你不是把我和房鸿丞争执的全程都拍下来了吗？”似乎是怕格子裙女生装傻，许倚寒继续补充，“看你站的那个位置，应该能把全程拍得比较清晰吧？你的手机有没有夜视功能？如果没有的话，还是得后期稍微加工一下，才能看清楚。”
许倚寒自顾自地思索着：“声音也都录进去了吧？”
面对许倚寒的一串话，格子裙女生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开口质问：“我就算是拍到了，和、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别想着我、我会把视频给你！”
“噗。”面对格子裙女生的反问，许倚寒不怒反笑。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格子裙女生：“你说的是‘不会把视频给我’，却不是‘用视频要挟我’。说明你也觉得房鸿丞的做法很过分，在心里向着我，是吗？”
“……”格子裙女生愣了下，意识到自己无意识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她在拍摄视频前，的确想的是要用视频威胁许倚寒。
但跟随着许倚寒看完房鸿丞的一系列表演，格子裙女生在自己都没发觉到的时候，对许倚寒产生了怜惜和敬佩情绪。
反倒是对邢朝羽有点厌烦了。
可是……许倚寒把她叫到这里，肯定是要和她算账啊！
格子裙女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想和许倚寒对峙，但不敢和锋芒毕露的许倚寒对视，就只敢垂下头打量对方穿的衣服。
“那些都不重要。”格子裙女生摇摇头，“你叫我过来，究竟是想和我说什么？要是没话说，我就先走了。”
她说完，转过身，打算快步离开。
而许倚寒伸手，扯住了格子裙女生的胳膊：“我想和你问问……激素的事情。”
“激素”二字出口的瞬间，许倚寒敏锐地感觉到，手掌中握着的胳膊，肌肉骤然绷紧。
格子裙女生僵硬地站在原地，根本不敢说话。
果然，许倚寒是找她算账的。
“我……我不知道。”格子裙女生克制住颤抖的牙齿，尽量不让声音也跟着失去气势，“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感觉到格子裙女生的抗拒，许倚寒没有再上前，而是稍微后撤一步：“你放轻松。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我知道你实际上没想对我做什么，甚至是向着我的。”她压低声音，柔和清冷的女声，就像是一道甘霖，温和地抚慰着格子裙女生惊慌的心绪，“我找你问这件事，也并非是要报复你。我甚至可以给你一些报酬。”
扫了眼格子裙女生交缠在身前的手指，许倚寒注意到她很纠结。
于是她靠在墙边，继续道：“你也知道的，我不缺钱。邢朝羽当初给了你多少报酬？应该没多少吧。她看似风光无比，实际上挣的钱根本不多。”
“只要你愿意告诉我当年的真相，我可以给你很大一笔报酬。”许倚寒歪头思索着，“多少报酬呢？让我想想……”
“报酬”二字说出口的刹那，格子裙女生没掩盖住脸上的意动。
她上大学后，清晰地感觉到了和同学们的差距。
室友平时用的都是高端化妆品护肤品，随便买件裙子都要好几千。
而她，一个月的生活费，都没有半件衣服贵。
要是许倚寒能给她一大笔钱，她想要的很多东西，就都能买了……
胡思乱想着，格子裙女生的思绪，彻底被许倚寒带动，随着许倚寒的声音而起伏。
“我能请全班同学吃几万块钱的包厢套餐，那给你几万块钱，问题也不大。”许倚寒轻描淡写地说完，发现格子裙女生已经转了一半身体过来。
看起来很心动。
“你……真能给我好几万？”格子裙女生小心翼翼地看向许倚寒，“真的吗？”
“嗯。”许倚寒淡定点头，“几万可以。几十万也没什么问题。”
“几十万？”
格子裙女生听到许倚寒说出“几十万”的瞬间，连呼吸都忘记了。
几十万，对她来说，是根本不敢想的金钱数额。
如果有一天，有人对她说，只要你把曾经做过的某件事说出来，给我提供信息，就给你几十万。
格子裙女生肯定会嗤之以鼻。
但是……
她面前，许倚寒就这么微笑地望着她，眼底盘桓着冷静和笃定：“只要你能把当初的事情，全都告诉我。”
许倚寒是粉丝无数的大明星，几十万对她来说，可能根本不算钱。
格子裙女生用指尖拧着衣角，考虑了好几分钟，才终于下定决心。
她仰起头，看着许倚寒：“好。我可以告诉你。”
许倚寒微微凝眸，让万人迷系统展开视频录制功能，均匀地向外展开，确定周围没人。
便示意格子裙女生，一起去卫生间。
在卫生间，格子裙女生缓慢地洗手，同时轻声把原委一一道来。
“你可能不知道，高中的时候，邢朝羽特别嫉妒你。”
第一句话，就让许倚寒诧异了。
邢朝羽嫉妒她？
在许倚寒记忆中，她和邢朝羽是彻彻底底两个世界的人，邢朝羽光鲜亮丽，年纪轻轻就被选中当了大明星，裙下之臣无数，每天穿着奢侈品牌服装约会。
而她，又丑又胖又没钱，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埋头做题，试图考上一个好大学，毕业后获得优秀的工作，借此获得安稳幸福的生活。
她嫉妒邢朝羽的有钱有名，是正常的。
邢朝羽嫉妒她，能嫉妒什么？
注意到许倚寒眼底的难以置信，格子裙女生轻咳一声：“她高中时，觉得只有全班最帅的男人才配得上她。所以她主动向班长示好，想和班长谈恋爱。”
“可是班长一直没接受她，更是对她半点好感都没有。”
格子裙女生缓缓地顺着记忆，把曾发生的一切讲出来：“班长对她态度冷淡，但对你非常好。有一次邢朝羽气不过，让班里一个暗恋她的男生来撕你的作业本，结果班长及时发现，不仅拦住了那个男生，还把邢朝羽骂了一顿。”
“……是吗？”许倚寒努力思考，的确记起了顾清阳曾经的帮助。
但她从不知道，看似普通的行为后面，原来藏着这么多秘密。
“是啊。”格子裙女生不住点头，“邢朝羽从此之后，就恨上了你，觉得班长眼睛有问题，为什么对你这么好，都不喜欢她。”
“然后，你有段时间想减肥，每天都要早起去跑步，还吃得特别少。”
“邢朝羽看到你特别想瘦，以为你是想减肥成功，和班长在一起。就想阻挠你。”
“正巧，胡燕星的爸妈开了一家小诊所，她和邢朝羽提议，说可以偷点激素出来，让你长胖变丑。”
讲述着过去，格子裙女生胆怯地打量许倚寒的表情：“邢朝羽……同意了。”
“……”
听着格子裙女生的分享，许倚寒面上没什么波澜，只安静地点头。
但她心底藏着的，是几乎喷薄而出的愤怒和不甘。
原来一切……就如此简单吗？
她在闲来无事时，会闭上双眼，自顾自地猜测着可能发生的真相。
或许涉及到什么辛秘。
或许有大量人参与。
或许是一场针对她的阴谋……人总是喜欢将自己幻想成一场盛大故事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可实际上，不过是邢朝羽看她不顺眼，随后采纳了身边人的建议而已。
轻描淡写的决定，毁掉了上辈子的她。
ktv的卫生间并不明亮，只有昏暗的黄色灯光不停地打着旋。
格子裙女生把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有种面对野兽的危机感。
好像面前伫立着一只愤怒的狮子，只要她稍不警惕，就会被立刻撕碎喉咙。
突如其来的危险感，让格子裙女生下意识地停下话语，转身去看身边的许倚寒。
许倚寒伸手拉开水龙头，任由冰凉的水冲刷着她的手臂：“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
“好……既然做了打算，邢朝羽就对这件事上了心。她让胡燕星多偷点激素出来，别的药，如果能偷到，也尽量偷出来点。”
“胡燕星收了邢朝羽给她的钱，据说有快一万块钱。她为了能更好地给你下药，就找了另外两个室友帮忙，在下药的时候，把寝室其他人叫出去，方便她下药。”
“我、我原本不在胡燕星的选择内，毕竟我没什么能耐，也没有胆子。”格子裙女生紧张地吞咽了下唾沫，“我有几次回寝室，发现了胡燕星做的事，但我不敢揭发，就只能装没看见。”
“但后来，胡燕星还是发现了我。”格子裙女生颤抖着手指，用指甲挠了挠洗手台，发出难听的刺耳声音，“她威胁我，说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去，就要我在学校彻底混不下去，连高考都去不了。”
“我实在害怕，就没有和你说。”格子裙女生愧疚地望向许倚寒，“后来胡燕星经常让我帮忙望风，确定没有人回来。”
“但我没有收过邢朝羽的钱！”怕许倚寒迁怒她，格子裙女生说完，迫不及待道，“我只让胡燕星请我吃过几次雪糕，加起来不超过十块钱！等到高考之后，我更是彻底和她们断了联系，直到同学聚会，我们才重新聊起来的！”
格子裙女生说的话，基本都是真的。
许倚寒点点头，不置可否。
但她没有朝着格子裙女生发脾气，而是侧过头，询问她：“参与这件事的，究竟有多少人？你把她们的名字，和她们做过的事情，都发给我。”
“我们先回去吧，要是再不出现，估计她们要起疑心了。”
格子裙女生没想到许倚寒的态度竟然很温和。
这让她又惊又喜，连忙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好的好的！”
“谢谢你原谅我……我不想害别人，但是我怕她们真的耽误我的未来。”
在离开卫生间的时候，格子裙女生还不忘小声地道歉。
许倚寒扯了下嘴角，没有回答她的歉意。
从格子裙女生的角度看，她明哲保身的态度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从许倚寒的角度看……她无法原谅格子裙女生的包庇行为。
哪怕是在睡前，给她扔个匿名小纸条，提醒下她呢？
许倚寒目送着格子裙女生回到包厢。
她没有回去，而是靠着走廊，望着天花板上不停闪烁的灯球，思索了很久。
有点莫名的心烦。
“要是我会抽烟就好了。”许倚寒想，“或许现在就能靠着抽烟，消解下心头的烦闷。”
“算了，去喝点果酒也好。”
想到这里，许倚寒找到服务生，点了一瓶未开封的果酒。
富饶ktv的一二楼之间，有一小块地方，铺着柔软的地摊，上面摆放着一套桌椅。
坐在椅子上，旁边就是走廊窗户。
推开窗，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带着夜幕笼罩下的神秘气息，扑面而来。
·
顾清阳发现许倚寒离开包厢后，一直没回来。
他疑惑地走出包厢，找服务生询问许倚寒的所在位置。
许倚寒实在是太过醒目，随便在哪里出现，都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所以，顺着服务生们的引导，顾清阳终于找到了许倚寒。
许倚寒托着下巴，正望着窗外沉思。
就在她望着远处的霓虹灯发呆时，顾清阳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她对面。
“小寒，在想什么？”顾清阳疑惑地侧过头，有些担忧地望向许倚寒，“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他说着，视线在许倚寒手边的酒瓶上一掠而过。
“嗯……”许倚寒回过头，正对上顾清阳关切的目光，“没事儿。”
她摇摇头：“就是想起了高中的一些事情。”
“很多高中同学在，想起高中的事情也正常。”顾清阳努力放松声音，想缓和许倚寒的心情，“你想到什么了？可以和我说说。”
“……”许倚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抿了口果酒。
许倚寒平时不抽烟不喝酒，但她实际上都会。而且酒量还不错。
微醺的果酒，对她来说，就是个甜甜的饮料。
脸和胸口紧贴着大理石地面。因为许倚寒过于用力，他的脸颊微微变形。
许倚寒单膝抵着房鸿丞的后腰，每当房鸿丞挪动身体想挣扎, 她的膝盖便再次用力，将房鸿丞重新按回到地面。
只余下一道道痛呼声。
“别了, 我刚才喝醉了，脑袋不清醒……”房鸿丞那由醉酒而衍生出来的胆量, 被许倚寒干脆利落的一套动作吓得烟消云散。
他一面努力抬起脑袋, 不和地面过多接触。
一面尽全力从胸腔中挤出一股气, 试图和许倚寒交流：“许倚寒，我知道错了, 我刚才头晕了。你先放开我吧, 我马上离开！而且外面时不时有人经过, 要是有人看到，就不好了……”
见房鸿丞的确冷静了下来, 许倚寒嗤笑一声，起身退后。
而房鸿丞松了口气, 迟缓地挪动着身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地上爬起来。
刚站起身，房鸿丞踉跄了下, 幸好及时伸手扶住旁边的消防箱, 才免去重新摔回地面的命运。
这次, 他终于稳稳地站直了。
他被许倚寒动手前, 表情和态度都是轻慢的, 带点轻佻的不屑。
现在, 他警惕又畏惧地盯着许倚寒, 生怕许倚寒趁他不注意，再过来扇他两巴掌。
缓慢地挪蹭到离许倚寒一米远。
房鸿丞毫不犹豫地转身，跑出走廊。
而许倚寒双手抱胸，站在原地，是十足的胜利者姿态。
没想到人高马大的房鸿丞，在许倚寒面前，都像是小鸡仔一样……
格子裙女生想着，有些畏惧地退后，想趁着许倚寒不注意，悄无声息地离开。
可她刚往后退了一步，就听到走廊深处，传来许倚寒的声音：“人都来了，就别躲了。我们来聊聊吧。”
虽然许倚寒没有叫她的名字，但格子裙女生知道，对方就是在和她说话。
她艰涩地站在原地，觉得举步维艰，进退两难。
直到许倚寒不耐烦地追问一句：“没走还不出来？”
格子裙女生才鼓起勇气，往前迈了一步，暴露在许倚寒的视野中。
“我……”她措辞许久，想要说句狠话，给自己壮壮胆。
但她只吐出一个字，许倚寒就看向她：“视频拍得清晰吗？”
简单的提问，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惊雷，把格子裙女生劈得神魂颠倒，堵在嘴里的话，重新被咽了下去。
许倚寒难道知道她一直在旁边偷拍视频？
格子裙女生腿一软，差点儿摔倒在地。
幸好她也扶住了消防箱，才维持住身形。
“你不是把我和房鸿丞争执的全程都拍下来了吗？”似乎是怕格子裙女生装傻，许倚寒继续补充，“看你站的那个位置，应该能把全程拍得比较清晰吧？你的手机有没有夜视功能？如果没有的话，还是得后期稍微加工一下，才能看清楚。”
许倚寒自顾自地思索着：“声音也都录进去了吧？”
面对许倚寒的一串话，格子裙女生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开口质问：“我就算是拍到了，和、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别想着我、我会把视频给你！”
“噗。”面对格子裙女生的反问，许倚寒不怒反笑。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格子裙女生：“你说的是‘不会把视频给我’，却不是‘用视频要挟我’。说明你也觉得房鸿丞的做法很过分，在心里向着我，是吗？”
“……”格子裙女生愣了下，意识到自己无意识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她在拍摄视频前，的确想的是要用视频威胁许倚寒。
但跟随着许倚寒看完房鸿丞的一系列表演，格子裙女生在自己都没发觉到的时候，对许倚寒产生了怜惜和敬佩情绪。
反倒是对邢朝羽有点厌烦了。
可是……许倚寒把她叫到这里，肯定是要和她算账啊！
格子裙女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想和许倚寒对峙，但不敢和锋芒毕露的许倚寒对视，就只敢垂下头打量对方穿的衣服。
“那些都不重要。”格子裙女生摇摇头，“你叫我过来，究竟是想和我说什么？要是没话说，我就先走了。”
她说完，转过身，打算快步离开。
而许倚寒伸手，扯住了格子裙女生的胳膊：“我想和你问问……激素的事情。”
“激素”二字出口的瞬间，许倚寒敏锐地感觉到，手掌中握着的胳膊，肌肉骤然绷紧。
格子裙女生僵硬地站在原地，根本不敢说话。
果然，许倚寒是找她算账的。
“我……我不知道。”格子裙女生克制住颤抖的牙齿，尽量不让声音也跟着失去气势，“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感觉到格子裙女生的抗拒，许倚寒没有再上前，而是稍微后撤一步：“你放轻松。我只是想和你聊聊。”
“我知道你实际上没想对我做什么，甚至是向着我的。”她压低声音，柔和清冷的女声，就像是一道甘霖，温和地抚慰着格子裙女生惊慌的心绪，“我找你问这件事，也并非是要报复你。我甚至可以给你一些报酬。”
扫了眼格子裙女生交缠在身前的手指，许倚寒注意到她很纠结。
于是她靠在墙边，继续道：“你也知道的，我不缺钱。邢朝羽当初给了你多少报酬？应该没多少吧。她看似风光无比，实际上挣的钱根本不多。”
“只要你愿意告诉我当年的真相，我可以给你很大一笔报酬。”许倚寒歪头思索着，“多少报酬呢？让我想想……”
“报酬”二字说出口的刹那，格子裙女生没掩盖住脸上的意动。
她上大学后，清晰地感觉到了和同学们的差距。
室友平时用的都是高端化妆品护肤品，随便买件裙子都要好几千。
而她，一个月的生活费，都没有半件衣服贵。
要是许倚寒能给她一大笔钱，她想要的很多东西，就都能买了……
胡思乱想着，格子裙女生的思绪，彻底被许倚寒带动，随着许倚寒的声音而起伏。
“我能请全班同学吃几万块钱的包厢套餐，那给你几万块钱，问题也不大。”许倚寒轻描淡写地说完，发现格子裙女生已经转了一半身体过来。
看起来很心动。
“你……真能给我好几万？”格子裙女生小心翼翼地看向许倚寒，“真的吗？”
“嗯。”许倚寒淡定点头，“几万可以。几十万也没什么问题。”
“几十万？”
格子裙女生听到许倚寒说出“几十万”的瞬间，连呼吸都忘记了。
几十万，对她来说，是根本不敢想的金钱数额。
如果有一天，有人对她说，只要你把曾经做过的某件事说出来，给我提供信息，就给你几十万。
格子裙女生肯定会嗤之以鼻。
但是……
她面前，许倚寒就这么微笑地望着她，眼底盘桓着冷静和笃定：“只要你能把当初的事情，全都告诉我。”
许倚寒是粉丝无数的大明星，几十万对她来说，可能根本不算钱。
格子裙女生用指尖拧着衣角，考虑了好几分钟，才终于下定决心。
她仰起头，看着许倚寒：“好。我可以告诉你。”
许倚寒微微凝眸，让万人迷系统展开视频录制功能，均匀地向外展开，确定周围没人。
便示意格子裙女生，一起去卫生间。
在卫生间，格子裙女生缓慢地洗手，同时轻声把原委一一道来。
“你可能不知道，高中的时候，邢朝羽特别嫉妒你。”
第一句话，就让许倚寒诧异了。
邢朝羽嫉妒她？
在许倚寒记忆中，她和邢朝羽是彻彻底底两个世界的人，邢朝羽光鲜亮丽，年纪轻轻就被选中当了大明星，裙下之臣无数，每天穿着奢侈品牌服装约会。
而她，又丑又胖又没钱，只能一个人默默地埋头做题，试图考上一个好大学，毕业后获得优秀的工作，借此获得安稳幸福的生活。
她嫉妒邢朝羽的有钱有名，是正常的。
邢朝羽嫉妒她，能嫉妒什么？
注意到许倚寒眼底的难以置信，格子裙女生轻咳一声：“她高中时，觉得只有全班最帅的男人才配得上她。所以她主动向班长示好，想和班长谈恋爱。”
“可是班长一直没接受她，更是对她半点好感都没有。”
格子裙女生缓缓地顺着记忆，把曾发生的一切讲出来：“班长对她态度冷淡，但对你非常好。有一次邢朝羽气不过，让班里一个暗恋她的男生来撕你的作业本，结果班长及时发现，不仅拦住了那个男生，还把邢朝羽骂了一顿。”
“……是吗？”许倚寒努力思考，的确记起了顾清阳曾经的帮助。
但她从不知道，看似普通的行为后面，原来藏着这么多秘密。
“是啊。”格子裙女生不住点头，“邢朝羽从此之后，就恨上了你，觉得班长眼睛有问题，为什么对你这么好，都不喜欢她。”
“然后，你有段时间想减肥，每天都要早起去跑步，还吃得特别少。”
“邢朝羽看到你特别想瘦，以为你是想减肥成功，和班长在一起。就想阻挠你。”
“正巧，胡燕星的爸妈开了一家小诊所，她和邢朝羽提议，说可以偷点激素出来，让你长胖变丑。”
讲述着过去，格子裙女生胆怯地打量许倚寒的表情：“邢朝羽……同意了。”
“……”
听着格子裙女生的分享，许倚寒面上没什么波澜，只安静地点头。
但她心底藏着的，是几乎喷薄而出的愤怒和不甘。
原来一切……就如此简单吗？
她在闲来无事时，会闭上双眼，自顾自地猜测着可能发生的真相。
或许涉及到什么辛秘。
或许有大量人参与。
或许是一场针对她的阴谋……人总是喜欢将自己幻想成一场盛大故事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可实际上，不过是邢朝羽看她不顺眼，随后采纳了身边人的建议而已。
轻描淡写的决定，毁掉了上辈子的她。
ktv的卫生间并不明亮，只有昏暗的黄色灯光不停地打着旋。
格子裙女生把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有种面对野兽的危机感。
好像面前伫立着一只愤怒的狮子，只要她稍不警惕，就会被立刻撕碎喉咙。
突如其来的危险感，让格子裙女生下意识地停下话语，转身去看身边的许倚寒。
许倚寒伸手拉开水龙头，任由冰凉的水冲刷着她的手臂：“继续说啊，怎么不说了？”
“好……既然做了打算，邢朝羽就对这件事上了心。她让胡燕星多偷点激素出来，别的药，如果能偷到，也尽量偷出来点。”
“胡燕星收了邢朝羽给她的钱，据说有快一万块钱。她为了能更好地给你下药，就找了另外两个室友帮忙，在下药的时候，把寝室其他人叫出去，方便她下药。”
“我、我原本不在胡燕星的选择内，毕竟我没什么能耐，也没有胆子。”格子裙女生紧张地吞咽了下唾沫，“我有几次回寝室，发现了胡燕星做的事，但我不敢揭发，就只能装没看见。”
“但后来，胡燕星还是发现了我。”格子裙女生颤抖着手指，用指甲挠了挠洗手台，发出难听的刺耳声音，“她威胁我，说如果我把这件事说出去，就要我在学校彻底混不下去，连高考都去不了。”
“我实在害怕，就没有和你说。”格子裙女生愧疚地望向许倚寒，“后来胡燕星经常让我帮忙望风，确定没有人回来。”
“但我没有收过邢朝羽的钱！”怕许倚寒迁怒她，格子裙女生说完，迫不及待道，“我只让胡燕星请我吃过几次雪糕，加起来不超过十块钱！等到高考之后，我更是彻底和她们断了联系，直到同学聚会，我们才重新聊起来的！”
格子裙女生说的话，基本都是真的。
许倚寒点点头，不置可否。
但她没有朝着格子裙女生发脾气，而是侧过头，询问她：“参与这件事的，究竟有多少人？你把她们的名字，和她们做过的事情，都发给我。”
“我们先回去吧，要是再不出现，估计她们要起疑心了。”
格子裙女生没想到许倚寒的态度竟然很温和。
这让她又惊又喜，连忙小鸡啄米一样地点头：“好的好的！”
“谢谢你原谅我……我不想害别人，但是我怕她们真的耽误我的未来。”
在离开卫生间的时候，格子裙女生还不忘小声地道歉。
许倚寒扯了下嘴角，没有回答她的歉意。
从格子裙女生的角度看，她明哲保身的态度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从许倚寒的角度看……她无法原谅格子裙女生的包庇行为。
哪怕是在睡前，给她扔个匿名小纸条，提醒下她呢？
许倚寒目送着格子裙女生回到包厢。
她没有回去，而是靠着走廊，望着天花板上不停闪烁的灯球，思索了很久。
有点莫名的心烦。
“要是我会抽烟就好了。”许倚寒想，“或许现在就能靠着抽烟，消解下心头的烦闷。”
“算了，去喝点果酒也好。”
想到这里，许倚寒找到服务生，点了一瓶未开封的果酒。
富饶ktv的一二楼之间，有一小块地方，铺着柔软的地摊，上面摆放着一套桌椅。
坐在椅子上，旁边就是走廊窗户。
推开窗，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带着夜幕笼罩下的神秘气息，扑面而来。
·
顾清阳发现许倚寒离开包厢后，一直没回来。
他疑惑地走出包厢，找服务生询问许倚寒的所在位置。
许倚寒实在是太过醒目，随便在哪里出现，都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所以，顺着服务生们的引导，顾清阳终于找到了许倚寒。
许倚寒托着下巴，正望着窗外沉思。
就在她望着远处的霓虹灯发呆时，顾清阳搬了把椅子过来，坐在她对面。
“小寒，在想什么？”顾清阳疑惑地侧过头，有些担忧地望向许倚寒，“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他说着，视线在许倚寒手边的酒瓶上一掠而过。
“嗯……”许倚寒回过头，正对上顾清阳关切的目光，“没事儿。”
她摇摇头：“就是想起了高中的一些事情。”
“很多高中同学在，想起高中的事情也正常。”顾清阳努力放松声音，想缓和许倚寒的心情，“你想到什么了？可以和我说说。”
“……”许倚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抿了口果酒。
许倚寒平时不抽烟不喝酒，但她实际上都会。而且酒量还不错。
微醺的果酒，对她来说，就是个甜甜的饮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