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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9

    几缕淡金色的光线从书架的空隙中悄无声息地滑入,数个由光芒组成的长方体把禁书区的阴影间隔开来,空气中细碎的尘埃在光柱中漂浮着,旋转着,好似一场无声的舞会。

    埃文·柯蒂斯不紧不慢地抽出别在腰间的魔杖,黑胡桃木的光泽把他修长的手指衬得愈发白皙。他的笑容依旧如同刚刚见面时那样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好像指间握着的不过是一颗无害的糖果。埃尔维拉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借着黑暗把手移向腰间的魔杖,指尖感受着紫杉木魔杖带来的令人心安的熟悉触感。

    如果动手的话,自己大概会有多大的胜率呢?她看着对方那双笑意盈盈的深蓝色眼睛,四舍五入一下,大概是零吧。

    作为一名一年级新生,她的魔咒储备少得可怜,更别说平时魔咒课上的大部分时间都被她用来和菲恩一起研究米布米宝了。细数一下,她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魔咒竟然只有火烤咒,而且这还是某位斯特林先生不靠谱教学下的产物。

    书到用时方恨少,埃尔维拉突然想起一句据说是来自中国的名言,如果她之前多拿几本大部头的书,说不定就这样砸向埃文·柯蒂斯都比自己使用魔杖来得有效。

    当对方的魔杖指向自己事,埃尔维拉屏住了呼吸。她想抽出自己的魔杖,可是被冷汗浸湿的指尖从紫杉木上无力地滑过,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弧度优美的唇一张一合。太迟了,她心想。

    然而埃文·柯蒂斯只是指着那本《毒触手的触手书》,低沉平缓的声音淡而有力:“力劲松懈。”一道浅色的光芒闪过,那本纠缠不休的书颤抖了一下后乖巧地松开那团黏糊糊的触手,像只熟睡的宠物一样安静地蜷缩在埃尔维拉的双手中。

    有什么紧绷着的东西突然断裂开来,埃尔维拉有一瞬间差点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她之前是怎么想的,难道柯蒂斯还会冒着被开除的风险在图书馆攻击一个一年级新生吗,这可不是斯莱特林的行事风格。

    “谢谢。”埃尔维拉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思再去猜测这位斯莱特林的目的。她斟酌着措辞,略微生硬地开口:“很抱歉,我想我的朋友还在等我——”

    “你知道知更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吗?”埃文·柯蒂斯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微笑着看着她:“有人说它们代表着春天和梦想,可对于另外一些特别的人来说,它们是噩梦的象征。”

    在那么一瞬间,埃尔维拉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被平斯夫人追逐的那一刻。她的脸好像戴上了一层惨白的面具,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只不过是两颗栩栩如生的玻璃珠子。

    周围的书架开始融化,化为一片猩红的玫瑰花丛,铺天盖地,无处可逃,每一次染着玫瑰芬芳的呼吸都灼热而腥甜。那只知更鸟如影随形,它的阴影永远笼罩在埃尔维拉的头顶,就好像高悬着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你无法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突然落下。

    他到底知道些什么?不,他不可能知道的,就连丽塔·斯基特都不知道知更鸟的存在——

    “——这些都是我从这本书里看来的。”埃文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神色的变化,浅浅地一笑,露出圣诞节分享礼物时的神色。“我想你会感兴趣,毕竟这么辛苦闯进禁书区,总是要带走一点什么的。”

    玫瑰花海消失了。

    埃尔维拉僵硬地低下头,那本大部头的书上镌刻着几个金光闪闪的花体字——《知更鸟的歌谣:诅咒与死亡》。她屏住了呼吸,目光往下移——“剖析中世纪巫师的黑魔法,揭露春日阳光下的黑暗”。

    这是巧合吗?梅林真的会为她制造这么一个恶作剧般的巧合吗?

    埃尔维拉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逼迫自己摆脱那只梦魇般的鸟儿。她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以一种若无其事的语气淡淡地答道:“不了,谢谢。我对鸟类真的不感兴趣。”

    她抬起头,发现对方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闪过几丝复杂的情绪。就好像正在试探猎物反应的猎人没有得到理想中的答案,失望和恼怒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更浓厚的兴趣。

    “是吗?那是我唐突了。”埃文遗憾地笑了笑,脸上依旧波澜不惊:“我听说希特斯家族的族徽是一只鸟儿,还以为你们都会对这些感兴趣。”

    “抱歉,你在说什么?”埃尔维拉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她冷冷地,厌恶地看着对方脸上几乎完美的笑容——此刻变得虚伪又狡诈的笑容:“如果柯蒂斯先生对我的家族这么感兴趣的话,不妨多去看看丽塔·斯基特,我想您一定能够感受到她的迷人之处的。”就像亲亲丝汀和卡门·兰伯特一样,把快乐和好奇心加诸于他人的痛苦之上,这种人她已经见得太多了。

    “如果您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看着女孩的背影慌忙地从阴影的血盆大口中逃离,回到暖金色灯光的沐浴之下,埃文·柯蒂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修长的身形几乎融化在角落里的黑暗当中。

    他把目光从那个女孩移向墙角的蜘蛛,看着它一点一点地吐出银白的丝线,缓缓地织就出一张精巧的蛛网,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随后他合上手里的书,轻轻地笑了:“阿弗莱克不愧是料事如神……威斯克果真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就像一张白纸,什么也不知道。”

    “梅林的抹胸晚礼服啊,你是背着我偷偷和谁约会去了吗?”菲恩蹲着图书馆走廊的一个拐角里,把头发上扎着的扫帚干草一根一根地拔下来:“平斯那个老妖婆——我为了找你被她举着扫帚追了十多个书架。”他恶狠狠地扔下手里那一堆干草,咬牙切齿地补充道。

    “别动,这儿还有一根。”埃尔维拉一边扯下菲恩耳后的最后一根干草,一边谨慎地检查了一下周围有没有出现柯蒂斯的身影,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柯蒂斯家族吗?”

    “听我们家族的人说起过,柯蒂斯好像是新兴的纯血家族——当然,也是纯血主义理念的坚定追随者。”菲恩有些厌恶地皱起眉:“怎么了?”

    纯血主义?

    埃尔维拉挑起眉毛,这听起来似乎和柯蒂斯针对自己并没有多大的关系。虽然她既不是纯血,但也不属于麻瓜出身的巫师。如果说其他学院的人——特别是亲亲丝汀——不待见自己是因为丽塔·斯基特广为流传的关于“希特斯家族有遗传精神病”的高见,那么柯蒂斯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