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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雨后山间小道,芳草萋萋。

    鹿瑢漫无目的走着,浑身湿漉漉黏糊不已。

    衣裙下摆全是乌漆墨黑的焦僵,湿布黏上小腿的伤口,每走一步都会碰到,虽痛可她却像感觉不到似的继续前行。

    直到鹿瑢走到河畔边上,放眼望去河岸对面郁郁青青的山峦,她才停下脚步。

    她垂着头面向水面中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整个面容全沾上漆黑的印子,手心都是,很像个流落街巷的小乞丐。

    鹿瑢再瞥了一眼水中的自己,胡乱的抓头发,猛地蹲坐在地,嫌弃了好一阵后才将纤手伸进沁凉的河水里洗。

    过了好一会鹿瑢洗完脸后,站在碧青的草丛堆里,她抬头望乌蒙的天,紧紧抿着嘴唇,眼眶泛红强忍着泪花涌出。

    总有一天,她还会回来的,为了姑姑。

    寂静的黑夜,晚风吹拂着鹿瑢的衣角,她盘坐在大树底下,双臂怀抱膝盖取暖。

    鹿瑢本打算要走出这片林子,可奈何天色已晚,小腿伤痕被裤脚刮的有些难受。

    今夜只得留在这林子将就一晚,明日再离开。

    偏偏周遭暗无天光,林子里头还发出几声奇怪的嚎叫,过去她在鹿家荒院未曾听过这种声,颇有些恐慌,肩膀还冷不丁防地颤抖。

    这里头难道有野兽?

    鹿瑢越想越毛骨悚然,干脆埋头捂耳不听。

    直到林间隐约传出隆隆的马蹄声,车轱辘驶过地面,其中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

    “老大,咱这几天一个猎物都没弄到,我都好几天没喝酒吃肉了。”

    “你一天不吃肉不喝酒就活不成?我告诉你,给我打起精神来,离开这林子,明日再继续窥,窥到一个是一个。”

    ……

    鹿瑢本来还挺怕,可刚听到有人说话,她倒没觉得慌,心想要是能搭坐他们的马车离开这片林子,也算不错。

    还能省点体力,去到城里再看看情况。

    打定主意后,鹿瑢连忙站起来摸黑顺着耳畔那端传来的声音,慢吞的朝他们方向走去。

    这黑夜谁也看不清谁,鹿瑢走在小路中间挥手,,她伸着手大喊,“有人吗?”

    而后驾马声儿停,车上的两个男人停顿了一下,不确定的看向彼此,“嘘!姑娘?”

    “曹二,你下去看看。”

    曹二愣神着,可一想到来人拦他们的马车,他立马扯着笑。

    鹿瑢迟迟未听到回应,只见有个粗汉子拿着半截火烛缓缓而来,夜里淡淡升起一缕微光,她迎着微光,素净小脸上显着跃然。

    “姑娘,你一个人?”曹二细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打量着眼前这个瘦弱狼狈的少女,小声询问着。

    鹿瑢窘迫不已,可又觉得自己一天没吃东西,断然不好意思说明,只能委婉请求:“大哥,能麻烦您方便载我一程吗?”

    曹二听她这话也不着急,而是回头偷偷吹了口哨,马车那边就走出来一个男人。

    他们二人本是住在山里的猎户,一个月前在山里遇到一只肥大黑野猪,两人想着将这头野猪打下来的话,他们这一年都够吃了。

    可没想到他二人连忙堵住野猪的路,算上前后夹击拿着箭头和砍刀都不曾打中,反倒差点坠崖,但惊险的却是野猪在半空中跳跃摔了下去。

    两人眼见到手的肥猪就这么掉了,心中难过许久。

    还都未娶妻生子,现在只能依靠拦截过路的女子以贩卖她们为生过活日子。

    今夜赶巧碰到鹿瑢,看她模样不差,收拾起来还是可以明艳动人的。

    曹二打量着鹿瑢,心想这回这个猎物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姑娘,不管你去哪,只要你想,我们都能去。”曹二贼贼的瞧了一眼没在意的鹿瑢,憨憨的笑着。

    鹿瑢见此后背瑟瑟发寒,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另一高大魁梧的男人瞄了一眼曹二,大手攀上鹿瑢的肩膀,紧盯着粗汉子,“你跟她废话这么多干嘛?快点绑喽!”

    “你们?这是作甚?”鹿瑢睁着大眼睛,不由惊呼了一声,一直在挣扎着。

    “干什么?当然是卖了你换银子。”魁梧男人接过粗汉子递来的麻绳将晃动的鹿瑢捆在一起,两人拖拉着死活不走的鹿瑢。

    鹿瑢拼命的想要往地面靠,惊声呼喊,“救命,救命。”

    许是鹿瑢声音太大,魁梧男人面上显着不耐烦,糙手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块白布按在她鼻子和嘴上,声音才戛然而止。

    元晟城繁华依旧,街上人来人往,商贩吆喝不断。

    有个粗汉子肩上扛着破旧的麻绳袋,另一人替他扶着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巷子的中间,有个门开着,二人加快了脚步往里走着。

    这二人一进屋就将麻袋卸在地上,纷纷揉压着肩和手臂动了动脑袋。

    稍许,小厮便领来一个身穿红袍外加了深绿轻纱袄裙的女人,她小眼弯弯,肥厚的红唇扬起,露出一口好牙,整个身子如同一颗鸭梨挤在小厮中间,有些沉闷。

    “这回你俩又给我寻来什么货色?”女人小眼打量着地上的麻袋,白嫩肥腻的手指捻着碧青轻纱手绢遮挡在鼻尖。

    魁梧男人和曹二相视一笑,其中一人弯腰去揭麻袋,“金妈妈,这回您放心,这次这个调养好了,可是能帮您赚大钱的。”

    金妈妈歪着头,伸手摸了摸别黄花的发髻,淡淡的扫了一眼二人,“打开,我瞧瞧。”

    很快,麻袋那端露出半截身,乌黑乱遭的青丝散在麻袋外一张姣好的容颜沉沉的粘在袋子上。

    金妈妈细细一瞄后远看不仔细移步凑近一瞅,横脸一笑,抬把手,“小言,给他们五十两。”

    曹二和魁梧男人互看双眼发亮,接着开怀大笑,“谢谢金妈妈。”

    两人搓了搓手,心里痒痒的。

    小言面无表情从腰间部拿出一袋灰绿锦绣包囊丢在他们手里,便继续立在金妈妈身旁。

    玉楼高阁,窗纱碧影,花灯撩人,莺歌不断。

    栊窗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屋内红纱飘飘,帐下少女躺在罗衾下,辗转反侧久久感到冷意。

    她额角遍布湿汗,小脸苍白,迷蒙的睁眼。

    才见床沿边上站着红绿裳裙女人,面如满月,小眼眯成一条缝却也有些和蔼的望着她。

    见少女一醒,她捏着丝帕尖着声问,“欸!你可算醒了。”

    卧在床上的少女伸手扶额感到昏沉脑海中还浮现她被人迷晕之事,刚醒来就碰到陌生女人。

    再观察周围环境十分雅致,墙面亦有字画挂置加之屋子里面的陈设都十分新颖,她都未曾见过。

    她防备的审视眼前的女人,“你是谁?这是哪?”

    “问得好!这里是清雅楼,我是这儿管事的,你唤我金妈妈便好。”金妈妈边说边笑,帕子不曾离手,又继续撇向鹿瑢说“今后啊!还指望你能给我多赚点银子回本。”

    金妈妈这话说得令鹿瑢听不明,鹿瑢暗暗巡视房间每一处,其中有精致花瓶摆在一面印有花鸟图屏风的两侧,床沿左侧有梳妆台上边放着许多盒子。

    再转移视线到金妈妈身上,她看起不像平常人那般存有善心的样子,反倒眼里泛着笑却又透着狠。

    看来她是被那两人卖了,还卖到一个不三不四的地方。

    鹿瑢对当下的情况已了然于心,顿时欲哭无泪,她叹气垂头,手不停的翻开罗衾,才看到自己身穿的衣衫被换。

    还是淡紫带烟雾薄纱里面套了一层白丝中衣,先前的褴褛丝毫未见,惨白的脸上浮现惊慌,似是想着什么东西,素手连忙掀开锦被使劲找东西。

    金妈妈见她不答话神色慌张,又见她到处翻着被子和身穿衣物,粉白圆脸露出不屑鄙夷神色,朝鹿瑢扫去,“是在找这个吗?”

    说罢,金妈妈步履轻盈到鹿瑢跟前伸着肥腻手指挂了个大红色平安结摇着,已让见这一幕的鹿瑢停住瞬时很扎眼。

    鹿瑢猛地捉住金妈妈的手臂,“给我。”

    金妈妈低首俯视着鹿瑢,抬起胖手将她散乱的青丝放至耳旁,毫不在乎鹿瑢的话,金妈妈已快速收那枚红色收入腰间,冷眼望她,“从今儿起,你就是清雅楼的姑娘了,如今身上的东西哪样都是清雅楼的,给我好好待着,明日就去学曲迎舞。”

    鹿瑢红着眼一只手还抓着她手臂,她愤懑的瞪着金妈妈怒吼,“我不去,把东西给我,快给我。”

    那是雪影姑姑留给她的东西,谁也别想动,谁动她就和谁拼命。

    任鹿瑢再生气再愤怒,也捍卫不了金妈妈的贪婪。

    一个心中只有利益之人,怎会将鹿瑢放在心上,对于金妈妈而言鹿瑢现在充其量就是一颗摇钱树罢了,她就等着她赚银子就成。

    “我还就明明白白说与你听,进了我清雅楼,就给我老实去取悦伺候这些公子富商,你要是表现得好,这不起眼的东西我自然会给你,明白吗?”金妈妈不痛不痒却冷着眼瞟了一眼落寞又丧气的鹿瑢,“要是每日这般病恹恹的,我立马就把这玩意儿给烧了,也好绝了你的念想。”

    鹿瑢咬着嘴唇十分不甘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东西被人拿捏着还要接受此人胁迫。

    “快把东西给我。”鹿瑢继续大喊,身子已向前扑在金妈妈身后作势就要去搜她腰间,可却被金妈妈一个大力推倒在地。

    金妈妈圆脸一黑,冷嘲着,“你要是再动,我就把这东西送人,只要你乖乖听话,日后自会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