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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鹿瑢再次醒来,揉着酸疼的肩膀撑在榻上,眼前屋里点着一盏盏烛光,她茫然的望着四处,离她躺的这张榻上的前方摆着一张上好的案桌,上头放了层层叠叠的文卷和书籍,还放着砚台笔墨。

    这是哪?鹿瑢双腿而下穿好鞋子,内心发出疑问。

    不一会儿,鹿瑢所在的屋子门被人打开,脚步声轻缓不已,鹿瑢正好起身,耳畔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不由一愣。

    “谁?”

    鹿瑢瞪大水眸,警惕的站在屏风后面,侧着身子露出半张脸打量着随时走来的人,她呼声着。

    她一扫地面走来的乌靴,再移着目光瞧见来人穿着一裘深黑衣袍,还未见到全脸,鹿瑢面色就已经充满惊慌,她不安的往屏风另一侧一躲。

    鹿瑢害怕的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直到她听闻那人脚步清晰得不能再清晰,她猛地蹲在地上,捂住耳朵。

    千万别再靠近,别再过来了。

    下一刻,那人幽幽的开口:“你在这里作甚?”

    鹿瑢快哭了,她现在睁眼也不是,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自己全身汗毛竖起,还有些悚然的的发寒。

    可那人的声音怎么愈发听着很是耳熟,像是大人的声音……

    那人走到她身后,伸出长臂往她后背一戳,鹿瑢立即弹起身子,像只炸毛的小猫霎时朝着身后之人一撞,还发出更甚入微的惊叫。

    这一撞,鹿瑢和那人双双落地,她的额头突然与面前之人相撞,而后她感觉生疼的想要触碰额头,身后却被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搂着,她欲要起身殊以力度起不来又向下一动。

    但这一回更令她大脑一片空白。

    她双唇直接贴在他两片柔软清凉的唇上,眼睫微颤,眼脸向下才见一双如皎洁发亮的眼眸正和她相视。

    鹿瑢心砰砰的跳着,她两手放在他身侧地面,明亮的眼里映着他的模样,面若冠玉,俊雅冷清,他那双眼睛生的甚是好看。

    这是徐靳,她今晚一直在心底担忧的人。

    徐靳呆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将她推至一边,继而从地上起来,整了整自己衣袍,俊逸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他刚刚为什么要看她那么久?并且心一直不停的在乱跳,他还感到一丝燥热,这是为何?

    这次的感觉比之前还要更甚,像是那晚在庭院她醉酒亲他的感觉。

    鹿瑢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刚刚被他突然大力推倒在地,手臂也跟着不小心的碰到屏风底下的柱子,有一处是尖锐的,擦破了衣袖甚至连着皮肤也刮到了一点。

    鹿瑢满脸心疼的撩开衣袖,连忙看了看手臂上的一处破皮的伤痕,嘟囔着:“真是祸不单行。”

    明明她是来找他的,反倒被受伤的是她,还被人平白无故的给亲了,她可真的是心大。

    说来也可笑,鹿瑢正在抱怨的时刻,徐靳已注意她这边的动静,负手而立的他淡淡的问:“你今晚为何鬼鬼祟祟的出现在提刑司?”

    要不是黑风把她打晕抱回来这里,他是不敢相信她什么时候有这个胆子,居然会来这里。

    鹿瑢忽然抬脸,亮晶的眼眸带着一丝忧怨,“大人,我还不是为了你。”

    这次鹿瑢不再用疏离的语气和徐靳说话。

    徐靳压根没想到鹿瑢会露出担忧他的神色,她从前对她的自称都是“小女”什么的,这还是他不知第几次见她用“我”的自称。

    徐靳走过去,见她楚楚可人眼眶微红的样子,他不禁心底有些不忍,再看她白皙的手臂那抹红痕之时,他脸色微变。

    “跟我来。”徐靳一把抓起她的手,两人一同坐在案桌前。

    徐靳从案桌底下拿出几瓶鹿瑢不知道是何物的东西,他悉数全部打开,直到里面的药味全数流出,鹿瑢才闻见,原来这是药。

    徐靳皱着眉头,额上已是细汗流连,他抿着薄唇,修长的手指捏着一瓶药,微微倒入一些药粉在她手臂受伤的地方。

    惹得鹿瑢生疼的紧咬嘴唇,她眯着眼去看手臂,对面传来徐靳声音:“怕疼?”

    鹿瑢点着头,目光看向他:“大人,你是不是受伤了?”

    “为何这么问?”

    “黑风回府的时候我见他拿了你的披风,亲眼所见那披风上面还被划了一道口子,而那口子旁边全是血迹斑斑。”鹿瑢边说边打量徐靳脸上的神情,这才留意到他嘴唇有些泛白,脸色也不较平日那样,额头布满汗水。

    想来徐靳是后背受了重伤,那披风上面的刀痕应是划在了他的身后。

    徐靳被她所言没有丝毫的影响,继续替她上好药后,才合上药瓶的盖子。

    “你放心,我身体无碍。只是天色已晚,你一介女子在这里确是不合适,我让黑风送你回去。”

    鹿瑢听他说的这么简单,单单瞧他脸色都不是很好,怎么能无碍?

    “大人,你别想瞒我,这次你分明受伤的部位就是后背,为什么不回蒙院?请个大夫替你诊治?”鹿瑢不明白的问着眼前正儿八经的徐靳,他目光盯着别处。

    徐靳不语,他以前查案经常受伤,但不会让府里和爹娘都知道,包括袖玉也是一样的,他不想让任何人跟着担心。

    可被鹿瑢这么一问,他才感觉到自己是被人关心着,他不是一个人在支撑,哪怕再危险的案子,他也没抗拒过它的危险。

    徐靳夷然自若的说道,“这点小伤死不了,旁人的关心我不需要。”

    他简简单单一个旁人的关心我不需要,委实让鹿瑢听得不舒服,她觉得她晚上就不应该跑来看他,还那么担心他的伤势。

    鹿瑢起身别开眼,“大人,既然你不需要旁人关心,那我就先回去了。”

    徐靳也起身跟在她身后想和她一起出门,才走那么一小步,鹿瑢娇小身影就停靠在他身前,她回眸一望徐靳,“大人,刚刚我不是故意要亲你的,还望大人忘记那一幕。”

    徐靳愣住,沉默寡言的注视着她离开的身影,她此刻留给他的身影,像是雨夜里的那一株洁白如雪的栀子花,在雨中摇摇欲坠迟迟不凋的,反倒坚韧。

    其实他们并非第一次碰嘴,只是她记不得那夜她沉醉的时候捏着他的脸凑在他唇上如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让他为此十分生气,可也念在她是一个醉鬼,他后来干脆懒得和她说道。

    没成想今夜他们亦如那晚,她却漠然的希望他忘记,他心中不知怎么有种难以诉说却心痒难耐的感觉。

    到了提刑司门口,凉风吹拂在鹿瑢脸上,她青丝凌乱的飞扬在空中,徐靳也跟着出来,这次他没有让黑风来。

    鹿瑢停下脚步,仰视他:“大人,回去吧!”

    徐靳不闻所动,而是走在她身侧,瞻望了四周,并未瞧见一辆马车,他蹩着剑眉,冷声的向着身后看门的狱司,“车夫呢?”

    几个狱司见着徐靳,纷纷颔首:“回大人,他见姑娘进去多时,便不再等候提前回去了。”

    他们几个的话让鹿瑢顿时没精打采,她就不应让车夫在这里等她,也不应今晚着急过来。

    这样就不会和徐靳在一块了。

    哎!鹿瑢愁苦着一张脸。

    徐靳也不指着狱司几人发话,只是对着鹿瑢,“既然马车先行回府了,那我送你回去吧!”

    鹿瑢直接否认,“大人,您公务繁忙,不好走开,不然还是让黑风大人送我回去吧!”

    徐靳听后,也不急,他知道鹿瑢是对于他先前所言的话有些不高兴,但这大晚上的,她一个女子在外面他的确放不下心。

    于是乎,他向后一看:“去把我的马牵出来。”

    等到狱司牵马出来,徐靳快速的上马,低低出声:“上来”

    鹿瑢在心里思来想去今夜确实已晚,若是她一个人走回去实在不安心,既然徐靳有意送她回去,她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

    她先是应声,才伸手抓紧徐靳的手,被他一发力整个人都骑在了马上,她身子还不是很平稳止不住的向后就是一倒。

    徐靳在她身前,侧眼余光微微扫过鹿瑢慌乱的样子,“抓紧我。”

    鹿瑢本不想与他有何肢体接触,特别是知道袖玉喜欢他,他也与袖玉有着相同的情意,想着这一点,她反倒不好意思听徐靳的话。

    徐靳后背灌着一股冷风,马儿发出嘶鸣,他知道鹿瑢此时还对他有顾忌。

    他索性也不管世俗礼节,长臂一空拽紧鹿瑢的手将她拖拉到他后背,鹿瑢小脸一下子贴到他背部,他咬牙一挺,另只手抓着缰绳快速向前驶去。

    鹿瑢侧脸靠在他后背,双手被迫只能怀抱着他的后腰,她嘴高高撅着,这可不是她有意凑上来的,是他自己拽的。

    这可怪不了她,鹿瑢默默在心底说着。

    无星无月的夜晚,他们两个人共骑一匹马,驰骋在路上,承受着冷风,鹿瑢好似闻到他背后的伤药味。

    快到蒙院时,徐靳小心翼翼的将鹿瑢扶下马后,再继续骑马摇着缰绳,“回去吧!”

    鹿瑢边点头边往蒙院方向而去,后面的徐靳见着她身影渐渐离去,他才乘马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