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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山水画

    待火锅吃完,已是夜深。乱糟糟的一天终于过去,嵇夏要送她回家,丝浓表示自己已经好很多了,对她说道:“你今天白天光陪我了,晚上不是还要值夜班吗?你去值班吧,不用担心我。”看她淡淡坚持的模样,嵇夏只能送她到了车上,自己赶回医院去值夜班了。

    丝浓让司机师傅将车子停在了小区对面的公园,自己提前下车走一走。

    早春的夜里,花儿在枝头丰盛地摇曳着,轻柔地晚风吹拂在行人的脸颊上,杨树上挂满了毛毛虫,人行道上也落满了毛毛虫。

    路灯照亮了公园,公园中心的广场上聚集了跳广场舞的女士们,随着震耳欲聋地音乐声,卖力地挥洒着汗水。四周的大理石凳子上坐满了瞧热闹的人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树下是打羽毛球和轮滑的少年们,奋起跳跃,灵活至极。

    再往前走,是种满了夹竹桃,没有路灯的小径,红色白色的花相间,争先恐后地朝路中间探出。她一个人慢悠悠地走着,漫无目的地游荡,身边有推着儿童小推车的家长经过,有锻炼的人们快步竞走。

    走到桥下,上了台阶,远处是如电视塔一般璀璨,散发着蓝色和紫色的建筑塔,有三三两两的人群靠着栏杆对着湖面纳凉。她走上台阶,对着湖面吹了一会儿风后,又百无聊赖地往东走去。

    走过鹅卵石铺就的地面后,又踱步到架在湖面上的木质走廊上,往湖中心的亭台楼阁行去。

    一路安静地走到湖中心的亭子里,亭子是仿古建筑,四方环绕了一圈上了朱红色漆的木质坐廊,她走着心累了,坐到长廊的长椅上,看着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人群,又看着远处卖唱的小伙子,看着脚下在灯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湖水,只觉心无所依,空荡荡的。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那盏灯,而她曾经以为李征会给自己那盏灯,在疲惫的夜里回来能有温暖的灯,后来才发现,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是愚不可及,终会失去。

    在公园逛了会儿后,直到将近九点,丝浓才终于带着疲惫的身躯和累了的心回到公寓,准备面对那一室空荡荡的孤寂。

    慢吞吞地走到楼下,抬眼一看,竟意外地发现,在公寓门口,一个人影正倚着墙壁低着头站着。

    待走近后,才发现地上丢满了烟头。那人穿着一身银灰色大衣,里面是高领白色毛衣,脚上的黑色皮鞋落了点灰尘。李征察觉到脚步声,缓慢地抬起头。只见他白皙的脸孔满是疲惫,眼神里带了点血丝,捂着唇咳嗽了几声,薄唇在许久的等待中毫无一丝血色。即使是经历了等待,还是丝毫不掩他的魅力,沉郁萎艳。

    李征沙哑着嗓子开口:“跟我回去。”

    丝浓抿抿唇,深夜使人尤其虚弱,“你回去吧,我有住所。”

    李征听了这话不以为意,旋即用脚深深地踩灭脚下的烟头,烟头被磨的至零破碎。“你的公寓不能住了,我跟城投说过了。”

    丝浓听了这话,心中一股愤懑突然涌起,“你凭什么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有权有势就可以欺凌弱小,一手遮天吗?”

    李征听了她的话,发觉原来她还是和年轻时一样,慢慢站直了身体,回答道:“是。”

    丝浓听了他的这话,只觉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突然间失去了跟他争论的欲望,他从小锦衣玉食,恣意妄为,不知民间疾苦,也不知理解他人感受,只知道自己想要的,就一定要弄到手。

    她扔下一句:“随你吧”,转身就走。

    李征上前去,追上她的步伐,开上自己的黑色suv远远地跟着她。

    夜色已经深了,他总是这样任性,耗下去毫无意义,丝浓不管不顾地在无人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只觉脚也疼,心也累,最后还是妥协上车了。随他便吧,等他厌倦了就知道自己是个多么无趣的人。

    晚上,两人回到家后,丝浓一声不吭地往客卧里走,李征也没拦着。

    到了半夜,丝浓怔怔地看着星空的屋顶,睡不着。

    耳边轻声地放着音乐,是勤深深的《夜半小夜曲》:

    “仍然倚在失眠夜望天边星宿

    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

    从未意会要分手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被她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