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鸿雁今日可累坏了，走到窗边的躺椅上没有骨头般瘫在上面，春杏蹲在椅子旁，为她卸下钗环，喋喋不休道:“小姐真是神了。”前几日太子过来时，小姐问太子要了平日服用的药，太子还问要药干什么，小姐只道是:“太子整日来这如意阁，备着药有备无患。”如今却是派上用场。

    这小丫头醉翁之意不在酒，夸赞之词流于表面，也不如往日真诚。果不其然，她话锋一转眼神躲闪道:“小姐，莫雨什么时候离开呀，昨日他说自己不会久留是何意，小姐没有收了他的卖身契吗？”

    柳鸿雁扯过一旁皮毛一体的毯子，又拿了方帕子盖在脸上遮住外头透过来的阳光，有意捉弄她道:“你打听他干什么？他说不会久留确实没有欺瞒于你。”

    春杏羞红了脸，低头说道:“小姐心里明白，却偏偏捉弄我。”见她这么不禁闹，说不过一句便害羞，柳鸿雁也不再拐弯抹角，“他日后会去寻他生母，我答应了他，只要他乖乖办事，最多半年便会放他离开。”

    “生母？他不是父母双亡吗？”春杏想着前几日问那冷冰冰的木头，家中可有双亲或是兄弟姐妹。他回答说:“父母双亡，孑然一身。”

    “他啊，也是苦命之人，他生母是外邦人，父亲是酒楼老板，在他十岁时他生母毒害了他父亲，携款潜逃了………”话音还没落，只见躺椅上的人已传来深浅深浅的呼吸声，春杏抬头一看，竟是睡着了。

    她动作轻微的起身，又从床上拿了一件松软的棉被给柳鸿雁盖上，然后悄悄的离开了。

    刚掩上房门，就看到房妈妈提了个精致的笼子，笼子里面有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

    “嬷嬷从哪里寻到这么一个精巧的小东西。”

    “是太子殿下送来的，说是小姐今日册封送给她的礼物。小姐呢，今日的事可有波及到小姐？”

    春杏惊讶的看着房妈妈，这事前前后后不过一刻钟，房妈妈在如意阁未出门便已知晓，这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春杏见她担心小姐，急忙回道:“无事，小姐没有受到波及，只是今天经历的事太多，回来没说几句话，便撑不住睡了。”

    房妈妈这才安心，与春杏一起将白鸽喂了点吃食，便去收晾干的衣服被褥。

    天色渐晚，月上枝头。柳鸿雁悠悠转醒，躺了半下午，骨头都躺的生疼，屋内点上了蜡烛，外面天色也是暗淡。

    “春杏，什么时辰了？”

    听到屋中的声音，春杏端着托盘推开房门，道:“刚到戊时。”

    柳鸿雁整理了下压褶的衣裙，来到餐桌旁坐下，看着喜笑颜开的春杏，不解道:“不过一下午，你乐什么？莫雨被你拿下了？”

    “小姐你在说什么胡话，真是羞死人。我自然不是为这事开心。”

    柳鸿雁喝了一口银耳羹，抬眼问道:“那是何事这么开心？”

    “自是为孙家的事。”说着她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今日这事传的极快，不过半个时辰，这汴京城大大小小的街道都知道通政司参议的女儿和宫中太监行苟且之事了，听说参议听说了此事，未收拾行囊便从本家赶了过来，生生累死了三匹马。”

    “然后呢？”

    “然后，听说那参议来到京城第一件事便是与孙小姐断绝父女关系，那孙家公子竟不加阻拦，现在人人都说道他们一家人的事呢。”

    柳鸿雁听到这话默默喝了口汤，搅动着汤勺道:“檀望公公呢？”

    春杏摇头表示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