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摸摸我们家姑娘是不是又瘦了许多。”

    施盼看着她，有多久没听见过这样的话语了。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望着一旁的医生，想让他们松绑。

    一旁的女医生面露犹豫，最终还是给夏梅松了手腕间的绳。

    施盼坐在床沿，夏梅将她的手掌握住，眉眼间都是慈爱。

    她的手很糙，摸在施盼的手背上有种颗粒磨砂感。曾几何时，她也是个十指葱葱的少女，岁月不再，已是两鬓斑白。

    她松开施盼的手，眉眼间的神色冷下去。

    “小心！”医生刚要制止，结果夏梅已经挥了出去。

    指尖从施盼的脸上划过，带了点力道。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脸上传来一股刺痛感，渗出微微血丝。

    “贱人，就是你害的。”夏梅冷着神情，手指指着施盼的面庞，毫无感情地说道。

    施盼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像是缺了一块，怎么也填补不起来。

    夜里施盼回去的时候整个人失魂落魄，心不在焉的。

    眼睛肿肿的，哭过的痕迹很明显。

    她坐在别墅区里的长凳上，脑子里空荡荡的。

    有些东西积压久了，就好像融成了生命中的一块，随时随地都会让你疼。

    而你却无力摆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长凳旁的路灯不知道是不是坏了，今天没有亮起灯光。

    可是这好像是暗夜的一种对她的保护，施盼笼着身子，靠在长凳上，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很亮。

    可是却照不到她的身上，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家。灯光亮堂，说明许湛还没睡，可是她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样的理由。

    她忽而感觉有些疲倦了，想起上次在机场他对自己说过的话，现下自己却是感觉自己配不上了。

    他的爱意太过美好，承诺很重。她却没勇气了，也许简瑶说得对，他们或许会更配。

    懦弱与自卑，才是真正的自己。

    她的唇角牵起一个弧度，笑容很假。可是她却是不断地重复着，感觉脸都快僵了，才像是变回了以前的那个施盼。

    她摸了摸脸上被夏梅划过的地方，已经肿起一条痕迹，摸上去鼓鼓的，她在心里想着怎么解释的措辞。

    她怕许湛问她，更怕他知道。

    许湛看着坐在阳台处不远的施盼，她坐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等她往回走的时候，他就回到客厅里。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门锁被扭开，施盼看见许湛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笑着说：“你这么晚还没睡，不会是在等我吧？”

    许湛看着她，应了。

    嗓音温润，一如从前：“晚上吃饭了没？”

    “吃过了，没事的话我就先去洗了。”

    许湛说：“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施盼看着他，想从中看出些什么，是不是自己被发现了，亦或者他只是随口说说，但是最终她还是只说了一个字，“没。”

    “算了，去洗吧。”他不再纠结，“我再看会电视。”

    没有她预料中的询问，她反而还松了口气。

    她说：“你看吧，我先睡了。”

    说完就离开客厅，再没看许湛。她怕自己再多待一秒，就装不下去了，情绪就会失控。

    她洗完躺在床上，半天没睡着。房间里很安静，她没关卧室房门，所以客厅里的电视声传了过来。

    原来他说看电视是真的看电视，也不知道是什么剧情吸引了他。不过这样也好，他就不会发现了。

    等明天醒来，又将是崭新的一天。

    夜里等施盼睡着了，许湛开了一盏很微弱的灯光，拿着沾了酒精的棉球给她擦着肿起的地方，动作很轻很轻。

    她以为自己不知道，其实他什么都清楚。

    早上出门扎着马尾，回来就披散着头发，还时不时偷偷拿手将头发往脸颊拨，试图阻挡什么。

    他叹了口气，他就这么不值得她信赖吗。

    “傻瓜。”他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柔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