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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棋局、旧人

    一番“畅谈”之后,章鹤鸣直言愿为入幕之宾。

    沈昭当即应下。

    只吩咐侍从将他安排在外院的住所,随后又让松雪准备纸墨,她需写封信寄给关山月关老先生。

    “这位章先生乃关老先生之友?”

    松雪磨墨的手忍不住一顿,这消息实在过于讶异。

    自永明七年她跟随沈昭,便极少再见关山月,入京后更无面见之时。但她自幼长于关山月身侧,对其情况颇为了解。

    关山月常年隐居于惠州山水之间,几乎不曾与他人往来,更遑论友人——纵使有友人或许也只能是惠州承恩寺寂本大师。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老学究,她可是闻所未闻。

    可若非友人,他对沈昭又何必处处维护,更有甚者还屈居于此?且依照之前一番畅谈,对方对沈昭似乎颇为了解。可纵使如此,亦解释不通——

    沈昭自入京后,与关山月便只余书信往来。关山月虽是大儒名士,更是大长公主身侧的第一谋士,然其早已不理世事。若非寂本大师所求,他并不会教导沈昭经史谋略。

    是以沈昭虽一直身处权势之争,却从未与关山月明言。然依如今这般情形,关山月似是了然于心啊。

    不愧是同和年间掌半壁江山的“天字一号”枢臣。

    思及此处,沈昭不免淡淡一笑。

    “他未明言,然依我之见,应是受老师之意来此。否则,他何必对我处处忍让?”

    沈昭虽未对章鹤鸣施压,然之前一番交流,她的态度算不上好,甚至有几分轻视贬低之意。可对方不仅未放在心上,甚至还直言愿为入幕之宾。

    任谁都清楚,沈昭的勋位纵使再高,再如何为天子近臣,可终是一介女流,必不会掌实权。再者,以章鹤鸣之学识才情,入为权臣门客并非不可。何必屈居于偏关守备之下?

    不仅屈居,态度甚至算得上温和。

    松雪并不知他们的谈话内容,但见过章鹤鸣的神色,甚是温和,且他居于此处确已算是忍让。因此便对此事信了七八分,至于具体情形还需等关山月之回信。

    “可他为何来此,只因老先生一言?然老先生又为何如此?莫非他已知晓您在偏关的险境?”

    松雪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其实她心中更古怪——关山月为何会知沈昭之险境。她一直在沈昭身侧伺候笔墨,自然知晓自家主子并不曾与关山月言及此事。

    沈昭本来对此亦迷惑不解。可猛然间却又忆起往日之事——

    永明末年,她应闺中密友之邀前往大觉寺赏菊。前世尚为大楚将军府嫡长女时她曾长驻大觉寺,重生后又曾在幼时于大觉寺旧时庭院遇见云礼。因此算是故地重游。

    彼时云礼被其父派遣至辽东,她因思念之故,不免重游幼时遇见云礼的庭院。哪知庭院并未荒芜,甚至还住了位大觉寺高僧。

    且这位高僧与她颇有渊源。

    她在承恩寺寂本大师房内曾见过对方画像,一番畅谈后才得知其竟为关山月故友。而对方得知她乃关山月学生后,不仅同她言及关山月当年之事,更直言——

    若她入京之时便言自己乃关山月之学生,京师之中定有无数人为她动容。此乃关山月于同和年间布下的棋局,纵使历经多年风雨,局势变幻,棋局已残,然其实力却不可小觑。

    当年的留下的人脉自有其用处。

    比如之后,沈昭兄长沈清远提亲之际,因对方家世显赫,而沈家尚无官职相当之人,以致亲事颇为艰难。最终却有清河崔氏主动请缨,亲自替沈清远上门提亲。

    沈昭当时极为惊诧。

    好一番解释才让众人相信,崔家是念及余家旧情方出手相助。

    而之后她入西北查奴隶场之事,京师又逢程濂谋逆,先帝崩逝等大事,局势变幻之快让人措手不及,关山月留下的旧人便再无动静。

    之后沈昭随军出征,在边关将近两年之久,平日里除去与亲人互通有无,便无其他书信往来。更不曾接到大觉寺那位高僧的来信,对于旧人之事早已忘却得一干二净。

    如今章鹤鸣出现,又直言为故人之友。沈昭深以为其与关山月布下的棋局脱不了干系,更有甚者对方就是旧人之一。

    思及此处,沈昭不免唏嘘。

    章鹤鸣等人的目的是护她之安危,还是因时机已至,故而有所举动?

    她不得而知。

    总之,目前看来,只要不涉及隐秘之事,章鹤鸣此人于她是有用处。至少,其对京师之局势了然于心,在一定程度上可解沈昭之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