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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他山之石

    一国公主通常会嫁到别国,肩负着连接和加强两国关系的重担。

    但敬阳夫人却不然,作为离伏先王唯一的公主,盛凌光唯一的姐姐,却出人意料地嫁给了当时还是郎尹容灼。

    借着她的势力,容灼在短短两年内,便取得先王的信任和宠幸,迅速爬上了高位,从此坐上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令尹之位。

    新王继位后,对他更是青睐有加,不光让他继续担任高位,还任命其侄容卿为右司马,离伏的军权开始旁落。

    作为离伏的三贵之一,令尹容灼的名声早已盖过国君盛凌光。

    对此,不是没有良臣告诫,但一向谋略不高的盛凌光,甘愿沉醉在容氏一族为他营造的虚幻中,对忠言不屑一顾。

    很快,褚灵她们就到了令尹一家所居的蓝山府西院。

    这里讲究以东为尊,可这里的陈设远超于她们东院数倍,奢华至极。

    “令尹竟僭越如此!”飞霜对等级秩序的敏感,时常让褚灵惊讶,当然,这样的义愤填膺仅限于当事人不是飞霜自己的情况之下。

    “离伏令尹声高盖主,已不是什么秘密,这毕竟是他国之事,不是我们该议论的。”

    两个婢女迎过来,温言细语道:“王妃稍后,待我等通传。”

    这院子并不大,原本一眼就可看尽角角落落,显然这里被重新翻修了一下,复杂的格局营造出了一种曲径通幽之感。

    很快,婢女便将她们迎进了院,路过半丈高长满青苔的假山时,飞霜拉了拉褚灵,示意她去看角落两个低垂着头的婢女。

    很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就像梦醒之后回忆梦境中的人,所穿所戴尽都记起,唯独一张脸怎么也看不清。

    “不知在哪里见过。”褚灵小声道。

    飞霜也压低声音,道了声:“五公主。”

    是了,正是那日在院中所见,站在盛宓兮身后的婢女。

    这么说,她也在这儿?

    褚灵正发愁,敬阳夫人已站在正厅门口等着她,和蔼笑道:“可算把王妃给盼来了,那晚一见便觉投缘,几次三番想去叨扰,都被我家那老头子阻拦,怕我影响娘娘休息,今儿可好了,你亲自上门来,他可怨不得我了。”

    “夫人盛情,褚灵该早来拜会,伏请夫人原情!”

    敬阳夫人一把拉起她预备行礼的手,道:“老身惶恐!娘娘,这可使不得!”

    转身就去唤婢女上茶品,拉了褚灵进屋,各自落座,道:“娘娘今日来得巧,昨日,侄儿容卿新得了两罐上好的茶孝敬我,正好请娘娘一道品鉴。”

    “多谢夫人!前几日受夫人厚礼,今日也略备了些礼品送与夫人,只是匆忙赶来,并未带什么贵重之物,还请夫人不要嫌弃。”

    那日送褚灵的扶玉,是盛宓兮所赠,原不关她的事,她只不过依计行事,借花献佛罢了。现在一听有礼物收,早已心花怒放。

    下人把五口大箱子一一抬进屋子,她倒有些无所适从,这样的大手笔,不知对方意欲何为,一边揣测褚灵的用意,一边又按耐不住无功受禄的兴奋。

    目光直直看着箱子,道:“娘娘,这是……”

    褚灵走到箱子旁,伸手将箱子盖揭开,里面整整齐齐层层堆放着色彩斑斓的瓷盒,她拿起其中的一盒递给敬阳夫人,“只是一些不起眼的青黛。”

    敬阳夫人眼冒精光,连声道谢,声音都惊得打了颤,最后两字的尾音听起来非常滑稽,好似有人下雨天打滑骤然摔了一跤。

    越竞国有三样举世闻名的宝贝,一为剪翎香,二为青黛,三为兵器。

    兵器锋利无比,结构精巧,为列国之首,不过经过长久的内乱,铸炼之术早已泄露外传,名气已大不如前。

    再说青黛,乃越竞独产,矿山所在和提炼工艺,一直是个谜,产量稀少,价格堪比黄金,列国贵族女子皆以能拥有一盒越竞青黛而为荣。

    其中最为传奇的,就属剪翎香了,据说此香是用剪翎蝶的幼虫制作,只要点上一克,屋里可留香数日,用以熏衣,香味更是萦绕月余而不散,纵使黄金百两也难求其一。

    敬阳夫人平日并不描眉画眼,加之年纪大了,脸上有些沟壑纵横,对自我装扮的注意力便转移在了穿戴方面,对珠光宝气那令人指鹿为马的魔力颇为信仰。即使自己不用,这要好的宝贝,也能让她狠狠发一笔横财。

    那五口箱子似乎正向她施咒,仿佛有什么能量胶着她,让她没法儿摆脱而不能离开。

    每口箱子,她都一一揭开细看,心里盘算着把这些都卖出去,能换多少钱,能置多少房产,能买几亩良田。

    一瞬间,好像下辈子有了实实在在的依靠,急于托付那份信任,更急于将它们变现。

    令尹府虽日进斗金,但花销甚大,近年战争频发,军饷一有亏空不敷,众人就死盯着他,他少不得要出点钱财做做样子,长此以往,库里的银子自然是一天比一天少。

    这还不打紧,自从容灼当上令尹,对敬阳夫人的态度好似变了一个人,面上虽顾忌她的面子,未娶妾氏,但背地里开了多少私宅,她心里一清二楚,只是不愿撕破脸皮而已。

    唯一的儿子早年就因病死了,侄儿容卿对她倒是很孝顺,但那是因为他要依靠他们一家向上爬,日后会如何待她,谁都说不清楚。

    如此一想,更觉得有理有据,理直气壮地心道:这本就是王妃送与我的,便私受了,又如何!

    便对一旁听差的婢女使了个眼色,那婢女心领神会,出去了好一会儿,叫来几个下人把箱子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