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语言课结束后，一一去医院帮卓宇拿检查报告。

    他这会儿还在接楚君轻下班的路上，一来一回赶不上。

    医院b栋，骨科，秋田医生办公室。

    办公室关着门，等到约定时间，女生上前敲门。

    “稍等！”秋田医生扬声道。

    一分钟后，门开。

    她抬眸，见到熟悉的穿着。黑色的青学制服，网球包。

    无框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缕尴尬。

    她有一瞬间的心虚，旋即想起手冢早就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况且这次她不是来看病的。

    转而露出露出得体的微笑，“我来帮家人拿检查报告，学长呢？”

    手冢扶了扶眼镜，“我也是。”

    没等到人进去的秋田医生出来，看到这个场景，“认识？”

    两人默契摇头。

    秋田医生失笑，“快进来吧，你父亲的检查出来了，有几点需要讲讲。”

    “学长再见。”

    手冢颔首。

    关上门，秋田医生拿出最新的检查结果。

    卓宇的双手都不好治。

    左手是痼疾，二十多年前受过粉碎性骨折的重伤，当时没有及时医治，留下了对运动员来说致命的伤势。如今不影响日常生活，但也不能提重物、长时间运动。

    右手则是使用过度，十多年的职业生涯都没有好好休息，肌肉严重劳损，许多小毛病长年累月地积攒，身体就垮了。

    总而言之，双手的问题都很严重，做手术也没多大用，只能好好休养，坚持做复健，有条件可以食补。

    这个结果和之前检查的结果差不多。

    听到一一的转述，卓宇不怎么意外，“辛苦了。”

    “爸爸才辛苦。”一一小声嘟囔。

    “爸爸不辛苦啊。”卓宇扬眉，“打球很开心，陪家人也很开心，伤病是所有运动员都会有的勋章。”

    她不理解。

    卓宇从冰箱拿出提前腌制的鸡翅，淡淡地说：“我拿牌之前，国内会去现场看比赛的人很少很少，有时主办方为了好看，门票都是半卖半送，观众席上坐的几乎都是选手或工作人员的亲朋好友。”

    这是许多体育竞技项目的现状，没有成绩就没有热度。

    “可能是心理阴影吧，我原来一直不想去国家队。”卓宇把鸡翅放进电饭锅做焖饭，“祁叔，就是我在省队的乒乓球教练，他说不是强制性的，可以先考察一下，顺便去看看老朋友。”

    楚君轻倚着厨房门，捧着一杯柠檬水，诧异，“你不是说，特地来接我放寒假的吗？”

    “……”卓宇面不改色，“对啊，所以说顺便去看看老朋友，顺便考察嘛。”

    一一低头浅笑，“然后呢？”

    卓宇咳了声，看着楚君轻解释，“到了京城，走到路上都怕哪里冲出来一辆车撞我，童年心理阴影特别严重。”

    提起这个，楚君轻不免心疼。

    他立刻转移话题，“那会儿，队里有个富二代找我单挑，一场十万，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连赢十场。”

    “哇。”一一捧场地惊呼。

    “那家伙真的特有钱，给我一套四合院请我加入国家队，哪怕打完那年奥运就走都行。我不贪的，赢了一百万就够了。而且，我老觉得京城有人想害我，不然那年也不会发生那种事……但那家伙说，他爸临终前就想看到他站在奥运会赛场上。我有奥运直通卡，加入国家队可以带陪练或者双打搭档一起去，他只求蹭个镜头。”

    一方面，卓宇不忍心让一位老人家含恨而终。另一方面，他发现90年代的网球队配置真的太落后了，也想帮帮忙。

    楚君轻喝完柠檬水，想起什么，“那个富二代，就是老萧？”

    “是啊，所以大家都叫他萧百万嘛。”

    “……我一直以为他爸妈喜欢萧伯纳才给儿子起个差不多的名字。”

    卓宇诧异，“萧伯纳是谁？”

    楚君轻拧眉，“你上学那会儿，是不是连语文课都翘了？”

    一一忍俊不禁，“我去做作业。”

    周五清晨。

    一一在巷口等龙马，过了约定时间他还没到，也许是睡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