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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暂回药圣谷

    众人一听,俱是欢喜雀跃,纷纷叮嘱无忧公子好生休息,以待明日出发。至于什么采收茶叶,攸乐不去提,曾晚晚自然不会去提半个字,她此次出门的目的本来就是有机会便跟随无忧公子去药圣谷,既然目的已快要达成,她又何必去管那些闲事。

只是,曾晚晚自己也难以理解的是,这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自己的心似乎已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她知道自己出生青楼,知道自己早已嫁为人妇,更是知道自己即便保养得体也将不久于人世,但女人的那颗心,一旦动起来,自己是根本无法控制的。

她曾对曾无庸动过心,但得知曾无庸只是想利用她,她便心死了;她也曾对高莽枝动过心,可当得知高莽枝内心里多年来一直住着一个高攸乐,她又死心了。她觉得,自己这些年来作恶多端,就不配拥有一个人真正的爱,自己也不配去真正爱一个人。

但这次不一样,她愿意去爱一个人,爱一个永远不会给她回应的人,爱一个不会正眼瞧自己一眼的人,爱一个甚至有些鄙视自己的人。她不需要任何的回报和反馈,甚至不需要他知道自己在默默爱着,她只愿意默默地付出,在自己有生之年尽自己最大的能力默默付出,直到自己咽下最后一口气。

到今天为止,曾晚晚从未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此有价值,有意义。

作为一个敏感的女人,攸乐当然一眼便看穿了曾晚晚的心思,对方那眼神,那姿态,那一举手一投足,都无一不让自己心惊不已。自己这女人的身份若是一旦被揭穿,不知道会给对方怎样沉重的打击。若是以前,对于那个令自己心烦和厌恶的曾晚晚,她当然乐见其尴尬和失望,可如今,在得知了她比自己还要悲惨的身世之后,如何还能忍心让这样一个可怜之人再次跌入深渊。

不过,这些对于此时的攸乐来说,都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如何带着这一干人安全到达药圣谷,才是自己的头等大事。于是,匆匆用过晚餐后,她便早早上床歇息了,待所有人都进入梦乡之后,她才悄悄潜出了门。

秋夜凉如水,攸乐伤也刚好,但此时她却精神抖擞,凉风吹来,她仿佛格外清醒了些。她身着夜行衣,如孤魂魅影般跳跃于房顶之上,不惊动任何一个熟睡之人。她必须再去夜探歙县官府一趟,弄明白那安阳明是否已被李姓县官收买,罗尽忠一党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这中间到底还隐藏着一些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正巧的是,就在歙县青楼对面的酒楼里,安阳明一行正与李县官喝得酩酊大醉,相谈甚欢。推杯换盏间,二人越喝越迷糊,约喝越称兄道弟,约喝越管不住自己的嘴。

原来,安阳明也是罗尽忠一路的人,这次到歙县来,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皇上看罢了。攸乐悄悄伏在屋顶,感到深深的震撼:罗尽忠的势力究竟有多强大,他想做成什么是否就都可以做成。

第二日清晨,攸乐刚打开自己的房门,迎面便碰上曾晚晚端来一盆冒着热气的水,身边还跟着个小二,手中一个托盘,盘上放着几样点心早餐等,简单却也还精致。

“无忧公子辛苦了,我给您端来了热水,您就在房中洗漱和吃早点吧。”曾晚晚莞尔一笑,丝毫不在意攸乐的满面惊奇,和那小二不由分说便进了房间。

“这。。。高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无忧不敢当。”攸乐忙轻鞠一躬道谢。

曾晚晚让那小二放下托盘便下楼去了,自己待攸乐抬起头来,才轻声道:“无忧公子昨夜辛苦了,晚晚应当尽力服侍和照顾公子才是。”

攸乐更是吃惊,抬眼正对着曾晚晚,却见对方目光坦然而平静。她勉力一笑,又低声道:“昨夜公子何时出门,何时回来,晚晚都听在耳中,您为了大家的安危如此辛劳,晚晚感激不尽,我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说完便也鞠了一躬莲步退下了。

攸乐轻叹一声,听着曾晚晚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怜其如此用心,也哀其如此不幸。

简单用完早点,收拾好行装,她便下楼了。枣红马昨夜虽一直在劳累,此时见到主人,依然表现出有些雀跃的模样。她抚了抚枣红马光滑的马鬃,怜爱地拍拍她健壮的马背,将头轻轻靠在马腹上,这是攸乐时常和自己的马儿表示亲近的一种方式。当无依无靠时,这枣红马便是自己最坚强的后盾。

稍等片刻后,俊生等一干人便也都出门了。攸乐让晚晚和芸娘同乘一轿,自己,俊生和魏忠则各自骑马。俊生和魏忠守护在软轿一左一右,自己殿后。客栈老板和房客得知无忧公子今日离开,全都聚集在门口相送,保重之声不绝于耳。攸乐深知无忧公子这一身份的分量,心中对大家的感激之情更增一分之时,责任感与沉重感也更增了一分。

昨夜夜探县衙,她得知安阳明父子俱已被李县官收买,并且他们都已得知,到青楼闹事之人便是无忧公子,只是这无忧公子到底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还是有目的的将蒋俊生带走并保护起来,他们尚不得而知。且这事他们均觉得非同小可,已快马向在京城的罗尽忠做了一五一十的汇报,估计此时罗尽忠已经知晓无忧公子和马凌云之事了。

且昨夜一行,攸乐还有一个重大发现,那便是罗尽忠应该还隐藏有一件不为世人所知的绝密,关乎朝廷甚至整个大梁的生死存亡,但此事到底是什么,她却一时难以查明。想到罗尽忠盘根错节的势力,一手遮天的能力,攸乐不寒而栗。

如今,曾乘风明显也已经进入到了罗尽忠的利益集团,与曾乘风为敌就是与强大的罗尽忠集团为敌。两大阵营已越来越明显,而双方实力的悬殊更是令人不容乐观。

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此时攸乐只觉千头万绪,一团乱麻般难以厘清,只得抛开这些烦乱的思绪,将目光投向前面一行人。

芸娘与晚晚一起,两人均展现出女儿般的天真神态,芸娘一时掀开轿帘偷望骑着高头大马一直守护在轿边的情郎,晚晚也一时透过软轿后的窗帘观察着无忧公子的一举一动,一时又听闻二人在轿中传来微弱的嬉笑声。攸乐看那软轿晃晃悠悠,在绚烂的秋色中穿行,恍惚中也回到了儿时的烂漫与美好。

但很快,这短暂的恍惚便消失殆尽了。

一支穿云长箭呼啸而来,扎到晃悠的轿顶上,长箭深入轿木,沉闷的金属与原木撞击之声以及随之而来轿中的尖叫声打破了这和谐宁静的氛围。攸乐警觉地勒紧马缰,四处查看,见周边一片寂静。

魏忠大喝一声:“谁,缩头缩脑的,赶紧出来!”

攸乐快步驱马上前,将箭头拔下,一张折得四四方方的绢纸也随之现出,两行清晰的大字映入眼帘:“冒充钦差,胆大包天,念尔初犯,既往不咎,若再生事,类同此箭”。再看那箭,却见箭头已被人削去半边。

魏忠忙赶过来询问,攸乐将绢纸折起,安慰众人道:“宵小之徒心虚而已,不必紧张。”

现在仍是歙州地界,俊生已敏感地意识到事件与自己有关,犹豫着道:“无忧公子将我和芸娘救出,已是天大的恩情,若接下来麻烦不断,俊生实不忍再次拖累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