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敲门声打断了归途途做题的思路。她以为是小琴阿姨来看望她了，一开门，迎面的却是钟酉。

    最讨厌难缠的人来了，归途途叹了一口气，“你咋知道我家住址的？”

    “别忘了，我是班委，有官不在大小，体委也是班委。”

    “你来干什么？”

    “探望一下受伤的同桌，尽尽同学间的友情。”

    “用不着你假惺惺的。”

    “你看，我不是空手来的。”钟酉从门一侧抱起一个大果篮，“有诚意的。”

    “哼，你有诚意，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

    不等归途途说完，钟酉身子就要往门内探进来，见墨绿色地毯上有一双破旧的旅游鞋，鞋边起了土黄，鞋网一小处都漏了，“呦，家里有客人啊！”

    归途途被钟酉挤到了门一边，瞪着他道：“你来究竟有何贵干？”

    “我滑板还在你家呢。”

    归途途想起自那次湖畔公园一别，他的滑板一直没机会还，“你，在这等着，不许进来。我给你拿去。”

    归途途从阳台抱着滑板回来时，钟酉正翘着二郎腿半躺在沙发上，脑袋枕着交叉的双手，径自直接把滑板往钟酉腿上一搁。

    “你干嘛啊你？”钟酉一手拽过滑板。

    “你说我干嘛，我同意你进来了吗？”

    “那我现在出去。”钟酉一出门，就在门口大喊乱嚷，“这户没良心啊，不让客人进门。”

    这种破皮无赖，扰的四邻不安，归途途无可奈何，只能放他进来。

    “好意我领了，果篮你可以拿走，滑板也归还了，你可以走了吗？”

    “我不走，大老远来的，一杯水都没讨着。”

    归途途接了一杯水给他，“现在走可以了吗？”

    “你在干嘛？”钟酉说。

    “我在补课，没空理你。”归途途一本正经地说。

    “我有空理你，你看，我成绩也不好，正好一起了。”钟酉抱拳拍了一掌。

    突然，冯陌从卧室出来了。

    钟酉记性好，一眼就认出他就是开学几天在厕所前招惹归途途的那位，这人不是个善茬。

    他更不能走了。

    “诶呦，您就是辅导老师吧，我是她同学。”钟酉一上来就热情地非比寻常，好像从来没见过他。

    冯陌大名在年级中还是有所耳闻的，短短两个月不到，“特优生”里唯一一位浴血杀进高三年级前十。

    冯陌不傻，钟酉一看，就是鬼点子极多。

    他是谁，明明认了出来，却在这演戏。其实那天在他送归途途离校时，冯陌就感到，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抬头一看，正是四楼的钟酉在窗边看他们。

    “今天就到这吧！”归途途说，说实话他们两个人归途途哪个都不想见，她与冯陌，只是各取所需。而她与钟酉的关系，归途途也不知应怎去形容。

    仇人未满，损友有余。

    归途途头皮发麻，心头赌的慌。

    冯陌点点头，他穿鞋想快速离开。刚一开门，突然撞上了一个女人。

    “干妈。”

    “途途，这两位是……”

    “阿姨好，我是归途途的同桌，钟酉。”

    “原来是同学啊！这是要走吗？都别走了，阿姨给你们做好吃的。”王琴忽然想到归父说过，归途途没什么朋友，今天既然都来家里了，当然得留住。

    这下，谁也走不了了。

    仨人进了她的卧室，钟酉直接坐到了床上，一手翻着冯陌帮她补习的习题册。

    “归途途，你也太笨了，这都不会。”

    “你会，每次考的比我还差。”归途途鼓起腮帮子怼道。

    “高处不胜寒，听说过没？这一次考好，下一次考差，时刻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可不想过，不信问你的辅导老师。”钟酉朝冯陌努了努嘴。

    冯陌僵硬地笑了笑，钟酉这小子，不露声色地给他下绊。

    “那也比你这个总是交白卷的强。”

    “你管我。”钟酉调皮地笑着。

    归途途气不打一出来，只要一见钟酉，她就忍不住干嘴仗，内心却感到很爽。

    这种滋味，是无与伦比的独特。

    是一种发泄时舒畅的快乐，是生气中却伴随着浓烈的快感。

    即刻，咬牙切齿的恨意消失。

    于是，归途途总结出：对钟酉这种讨厌的人，不能期望太高，会很快乐。

    冯陌像是个多余的。

    忽然，钟酉像是注意到什么东西，两眼放光，心都快飞出来了，径直向床头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