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她就是在这种光下和父母一起阅读的。

    艳丽的图画终于激起伊格内修斯的兴趣，他终于按捺不住，挺直肩膀问：“这是什么？”

    “你没看过？”露西亚惊讶地说。

    可伊格内修斯又不满意了，“我看过。”

    露西亚立即会意，把书递给他，“想再看一遍吗？”

    他接过去，毫无耐心地随意翻了几页，绘本在他手中咔嚓咔嚓哀嚎，翻得露西亚提心吊胆，生怕下一秒纸张撕裂。

    伊格内修斯把它往桌上一丢，“这故事真幼稚，你这么大个人了，还看这东西？”

    “保持童心的好奇对任何时候来说都是重要的，先生。”露西亚认真看着他说。

    对方显然不这样认为，而是说：“好奇害死猫。”

    露西亚反驳道：“但它也知道了它未曾知道的事，并且，有些猫也愿意为了未知事物赴死。”

    “你怎么知道它没有后悔？”

    露西亚一时哑然，因在斗争中失败而脸红羞愧，咬咬嘴，继续说：“可是，正是好奇让我们追求智慧，而追求智慧的幸福感让我们愉悦。”

    出乎意料，伊格内修斯赞同了这句话，并点点头。这让露西亚稍微好受些。

    把想法全写在脸上的她却不知道，自己的又一弱点并没有被摇曳的烛光遮盖，赤裸裸暴露在伊格内修斯面前。

    “可惜，我依旧看不出这些幼稚的东西有什么价值。”

    “当然。你连最浅显的东西都没看见，怎么看深层次的东西？”连胜。露西亚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那么，我的老师，请你解释一下，这本书里蕴含了什么？”伊格内修斯特地把重心放在露西亚的新身份上。

    露西亚的眼光落在不停奔跑的红皇后身上，心里想着自己怎么会选本充满讽刺与反语的童话给他，嘴上还是说：“你读，她说了什么。我说读，是要你读出声来，才不是默读。”

    “这事该你做。”

    扳回两局的喜悦让露西亚飘忽，她故意小声嘀咕：“小时候，都是我坐在妈妈怀里让她听我读……”

    伊格内修斯直勾勾地盯着她，眼里充满愤怒，像利箭直逼露西亚，让她与昨晚那只无辜的海鸥产生通感。

    “不要说多余的事。”

    不，不行，不能输在这里。

    露西亚强装镇定，“我只是认为，书是由读者与作者共同完成的，每个人对文本的理解都不尽相同，你要自己尝试接触更深层次的东西。”

    她还是自己读了，教小孩读书就是这样，得先给他示范一遍，才叫他自己做。

    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如果你要维持在原来的位置，你必须很快地跑，如果你想要突破现况，就要以两倍于现在的速度去跑。你有什么想法吗？”

    “世界上根本不会存在这样的地方，这不符合物体的运动规律。”

    “当然存在，只是它不外显，它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露西亚说，“你看，你在用物理学解释这些，而我在用社会学解释这些，我们的理解是不同的。”

    “……”

    “不过，还是先听听我的解释吧。生活在社会之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每个人都想成就一番大事业，而这就需要不断充实和提高自己，于是大家的水准越来越高，可对于‘大事业’的标准也越来越高，于是，其实大家的位置都没有发生变化。”

    “我讨厌这个解释。”

    “为什么？”

    “每个人都有跑不动的那天。”

    “所以要趁还跑得动跑快些啊。学校的排名也是为了鞭策人跑得快些。”

    “老人就被甩在后头吗？”

    “只能这样吧。你或许没意识到，你就是让他们必须这样跑的人之一。”露西亚对这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感到生气。

    “他们和我有什么关系？”

    “比如说，你从小就学习剑术，而且特别厉害，社会就会以你为榜样，让所有人都向你看齐。”

    “我又没叫他们都这么做。”

    “……唉，真羡慕你呀。”露西亚不想再同他说下去，他根本无法理解。

    她感慨道：“可不是谁都能在15岁上艾迪老师的课的。”

    “你不会把她当榜样吧？”伊格内修斯讥讽道。

    露西亚漫不经心地说：“我就是很喜欢她，可惜一直上不到她的课。”

    “你的眼光真差劲。”

    “你只是没有认真听她讲过课而已。”

    “而你连她的课都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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