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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夜话

    解如轩惜命得要紧,一夜的变故将他原本就游移不定的归都之心压到了尘埃。翌日,白岫青提出目前穆王府已经被贼人盯上,必须尽快启程,解如轩当即拒绝:“即便王府已经被盯上了,好歹还有侍卫保护。一旦从这里走出去,我不就成了敞开了让人射的活靶子?”

    “属下会誓死保护您的,沿途的驿站也有我玄音阁的人随时待命,在暗处保护我们。”

    解如轩喃喃道:“我就是信不过你们……”

    白岫青道:“殿下信不过我可以,但不应该信不过玄音阁。玄音阁自创建以来,便以皇室安危为己任,圣上即位时,多少刺客、逆臣、贼子妄图弑君谋逆,皆由玄音阁、禁卫军摆平,正是如此,皇后娘娘才会放心将此大任交由属下。殿下如此以为,是怀疑娘娘对殿下的关心、还是阁中良将的忠心?”

    “……”解如轩被她几句质问逼得无话可说,半晌后才默默地叹了口气。白岫青借梁皇后施压,将他高高地架在了忠孝的名义之上,分明是在逼他就范!他这皇子,如今做的还不如府里的管家自由!

    恰逢谢弦来书房找他闲话,解如轩灵机一动,提议道:“若能有谢兄一同前往,护我周全,我便答应!”

    二人皆是一怔。

    照理说,为解如轩这种将来极有可能位居九五至尊的人护身,于有能者是个无法拒绝、平步青云的大好机会,谢弦却谦虚推让起来:“殿下,您此番是要回宫,我不过一介布衣,恐怕不便相随。”

    解如轩道:“布衣怎么了?英雄尚不问出处。如今的长安连我这种酒囊饭袋都能狭势弄权,何况你也不算普通人了,你现在可是我的大恩人!正所谓‘以身托人,必择所安’,谢兄,我信任你,也只愿仰仗你!”

    “这……”谢弦仍是犹豫。

    解如轩又道:“你不是也有打算往金州寻你师父?不如咱们一道去,你顺路保护我、我替你寻你师父,岂不两全其美?到了长安,金银财宝、如花美眷,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以你的本事,就是封个校尉做做也是绰绰有余的。”

    “殿下,我无心官场,你知道的。”谢弦闷声提醒道。

    解如轩摆了摆手,忙道:“知道!你是浪客。”

    谢弦摩挲着扇骨,沉默了一会儿,才佯装为难地点了点头:“在下区区一名浪客,能得殿下的信任,是在下的荣幸。若白阁主不介意,我亦能为殿下万死不辞。”

    他目光一转,将选择抛给了白岫青。

    白岫青另有看法。

    永州到长安的路程太长了,长到即便是低调行事也难保没有变故,谁都有可能折在路上,昨夜的刺客就是一个警示,她需要帮手。

    谢弦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她不在乎。左右不过为了钱财、仕途,她自己也并非毫无私心,便欣然同意道:“既然殿下心意已定,属下并无异议。”

    于是三日以后,解如轩带上救命恩人谢弦、贴身小侍卫伍昭,备上一车行李、三匹快马,低调地上了路。

    为了安全,他给自己置办了一身破烂行头扮作仆从,又大方地将车里的坐骑让给了谢弦,跟着其他人哼哧哼哧地骑马,一路上除了一些不成器的山匪强盗、再没遇到身份不明的刺客。不过,连续多日的风餐露宿将他那娇贵的皇子之身被折腾得够呛,第四天,解如轩不负众望地感染了风寒,一行人只能暂且先在邵州城外的茅店落脚。

    说是郊野茅店,但因为靠近商道,打尖、住店的商旅并不少,到的时候只剩下一间空屋,唯一的床得让给病人,其余的三人只能在屋里干坐。

    于是,到了夜里,一屋四人便形成了一副诡异的场景:

    白岫青看了一眼睡得天昏地暗的解如轩,默默地在角落的坐榻上打起了坐。谢弦身处陋室也不舍一身浑然天成的骚气,气定神闲地在一旁摇扇吃茶。

    而年纪最小的伍昭一路上把自己当仆从,他自认为得替生病的主子顾好两位“大爷”,便主动挑起话头,恭恭敬敬地说道:“谢公子、白大人,今晚委屈二位了!我也没想到这里只剩这一间屋子……”

    “无妨,”谢弦善解人意地宽慰道,“我初入江湖的时候,也曾在破庙里头同几个流民过夜,习惯了。”又瞄了一眼白岫青,故意似的:“倒是白姑娘要同我们几个臭男人挤在一处,委实辛苦。”

    白岫青眼皮都没抬,淡淡地答道:“没事。”

    伍昭道:“话虽如此,主子也不知道何时能好过来,总这样不是办法。明天、明天我一定让掌柜的给我腾出两间屋子来!”

    谢弦盯了他一会儿,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伍昭,你多大?”

    伍昭老老实实地回道:“十五。”

    谢弦又问:“你多大跟着你家公子的?”

    伍昭道:“七岁。”

    谢弦道:“这么说,你家公子一到永州,你便跟着他了?”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