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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姚徵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过来时房间是黑的,眼睛很难快速适应这样幽暗的环境,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失明,这让他心里腾起一丝不安。房间里有一股很沉的香气,混杂着奇特的苦味儿,起到了很好地安慰作用,姚徵紧绷的神经逐渐舒缓,人一放松困意就开始滋长、席卷,他身上本就有伤,修复自身带来的疲乏让他重新陷入如坠云端的柔软和无力,时间酝酿成若有似无的睡意,拉扯着人失去意识。

    可就在要彻底失去意识的时候,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姚徵被惊醒,手指用力扣住被子想要掀身下床,但奈何慢了一步,来人步履稳健且速度很快,下床和开门几乎是同时发生,姚徵一双腿短时间里提不上力气竟被被子绊住,眼瞅着就要脸着地摔过去,一只手臂突然横在他胸前将人扶住,另一只手臂穿过姚徵膝弯处将人颠了颠调整成舒服的姿势,将他翻个身重新放回了床上。一套动作下来,姚徵里子面子丢了个尽,脸色涨红着盯住对方,但在程宴看来,此刻的姚徵更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只见他抓着被子警惕地往后退,后背抵住床头,一脸防备。程宴翻了个几不可见的白眼,给姚徵用力掖了掖被角,

    “你跑什么,伤口好了?”

    姚徵刚刚太过激动,导致现在脑袋的反应变得很慢,思绪也有些溃散,将人说的话反复咀嚼了好几遍方才晓得对方的意思。

    随后,他又仔细看着床边这个穿着青色西装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眼熟,可又实在记不起在哪里见到过,就在程宴怀疑他是不是在箱子里闷傻了的时候,姚徵才像是睡醒了似的眨眨眼睛,问他,“你是谁?”

    “得,真闷傻了。”

    程宴在床角压着边儿坐下,长腿搭着另一条腿,“我是谁,我就是一‘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被人莫名其妙碰瓷儿的路人,你闯进我的戏园昏死在我面前在我家躺了三天,现在还反过来问我是谁。不如先说说你是谁,叫什么名儿,打哪儿来,家里几口人,为什么被人追又怎么就跑到我的戏园的。”

    “阿宴。”

    就在程宴这边冷着眼翻人家家谱的时候,有人从外面走进来,格子西装,金边眼镜,衬得来人白皙的皮肤斯斯文文的,一开口,声音也和人的感觉一模一样,“人刚醒,还需要多休息,你不要占用病人太多时间。而且他昏迷了这么久没吃东西,需要补充点营养,让人准备的粥还热着吗,可以让他多少吃一些。”

    戴眼镜的年轻人走到床前,弯下腰想要碰姚徵,却被姚徵躲开了,年轻人笑笑,微微倾身再次伸手去扣人手腕,慢条斯理道,“别怕,我是医生,你才醒,我需要替你把把脉。”

    姚徵有些犹豫,他自醒来还没有时间整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对于周遭环境的变化只能凭借本能和直觉去做出选择,眼下这种情况,他选择先不动声色的配合对方,借此机会梳理一下思绪,于是乖乖将手递了过去。

    程宴去问佣人看粥煮的如何,剩下的两个人一个认真搭脉一个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房间突然安静下来。

    “恢复的不错,这两天需要多出去走走。”年轻人将姚徵的手放回被子里盖好,“我叫沈梦鹤,是程宴的朋友,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姚徵。”

    少年的声音有他这个年纪独有的青涩,又有山泉水凛冽劈开尖石的清脆。姚徵将思绪收回,视线恰好对上沈梦鹤探究的眼神。

    “姚先生家住在哪里,”沈梦鹤察觉到人语气中的惆怅,自然联想到十六七岁的孩子受伤在外,又与外面音讯阻断,心中定然想念家人,而且看面相不俗,气质沉稳,非一般家庭出身,若是谁家走失了这么一位少年郎,必然要去警察局报案的,只是在他昏迷的这几天,程宴已经派人去问过了,却一直没有人报案寻人,沈梦鹤思及此,又道,“你的伤刚好,这两天不宜单独出门,你把住址告诉我,我派人去通知你的家人。”

    “我在这边没有家人。”姚徵有些难以启齿,“这些日子花的钱…,待日后我赚了钱就还给你们。”

    “谁用你还。”说话间,程宴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方才听两个人讲话,不想打断,便在门外稍稍站了一会,他一进来,房间瞬时被食物的香气笼罩,姚徵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两声,脸顿时红的更厉害,整个人被搅得局促不安,程宴将托盘递给他,抽出手帕擦手,“刚见面时那股狠劲儿哪去了,怎么现在动不动就脸红。”

    姚徵没有接话,他方才思考过了,这两个人应该没有歹意,而且自己确实很久没吃东西,受伤口拖累,不吃些总是不行的。于是他接过托盘放在腿上,托盘里有一碟薄皮剔透的小笼包,还有一碗白粥,白粥看上去软糯,含在口中丝滑,是用鸡汤煨出来的,小笼包一口咬下去汁水淋漓,蟹香顿时奔散。虽然没有讲话,手底下的动作却十分连贯,不到三分钟吃食就被一扫而空。吃完后整个人精神焕然一新,病气消除了七七八八,程宴瞧着他的脸竟然从中品出了些细腻光滑,有种玉般的润泽。

    有佣人适时上茶,手脚伶俐地撤下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