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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初尝绝望

    一念地狱,一念天堂;一念希冀,一念绝望。

    ——黎悠

    第二天早晨,睡到日上三竿次才悠悠转醒,我想睁开眼睛,但潜意识里昏昏沉沉,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只觉得头昏脑涨,额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地疼,我伤痕累累,全身的骨头都像是碎掉了,也没有力气起床,挣挣扎扎的眼皮终于张开,四下看了看。

    椅子倒了,台灯碎了,纱帐的一角被扯了下来,帷幔拖在地毯上,满地的碎玻璃,偌大的卧室好像遭遇了一场巨大的龙卷风,杂乱得一塌糊涂。

    床上也是一片狼籍,真丝床单被拧成了麻花,被子都皱在一起,我皱了皱眉头,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照片,昨夜发生的一切渐渐清晰。

    那是怎样一个迷乱的夜晚……

    欲火炙热中,依稀听见聂振谦翕张的嘴唇嗫嚅着,恍惚看见他月光下的脸,微蹙的眉,泪光点点的眼。

    我静静地看着屋里的场景,看着眼前幻灯似的一桩桩、一幕幕,灵魂好像飘至某个高远处,冷冷地看着另一个自己。

    腹部依旧持续昨晚的疼痛,额角也因为撞在了床边柱子上,火辣辣地疼。

    我从来没见过他生这样大的气,平常哪怕他再生气也不过就是阴阳怪气地对着我,或者不咸不淡地讽刺我几句。

    这是聂振谦的海边别墅里,通常不会有人来,我第一次被带到这里,窗外是宁静的海,极目望去还可以见到岛屿隐约的影子。沙滩上有鸥鸟在散步,海浪泛着白色的花边,扑上沙滩,然后又退下去。我坐在床上发呆,我以为我有勇气对着这片海,却还是不行。

    我忍着不适,用纸擦去腿间的鲜红,换上卫生巾,简单收拾准备离开。

    有一次聂振谦发火独自驱车离开,丢下我一个人,因为是海边本来就偏僻,再加上过年,我等了整整一天都没有一辆车经过,最后我打电话服软,他才带我离开这里。这次我没有上次的坏运气,很快坐上出租车。

    “小姐,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报警?”司机见我衣衫不整,面色苍白,以为我遭到打劫。我虚弱摇头,报了地址,脑袋又昏昏沉沉的。

    “既然爱情曾来过,爱过还未离开过,那么请抱紧我别再冷漠,别故意闪躲。如果爱情也分对错,那么错的一定是我,想和你再天高海阔,为爱执着……”急促的铃声响起,我用尽全身气力在口袋里摸索手机,近似喃喃的说了句“救救我,痛,好痛”之后,昏天黑地。

    一望无际碧绿草地,瓦蓝的天空下,不知从何处飘来许多美丽气泡,因为有阳光的眷恋,变得五彩斑斓,绚丽耀眼,每一个里面都住着一道彩虹,天上、地下,飘飘荡荡,如梦如幻。

    我轻笑着追逐着美丽的气泡,一个跳跃,竟然飞了起来,身子如这些美丽的泡泡一般轻盈,我大笑着与周围的气泡嬉戏,它们好似精灵,我追它们跑,我听它们又来逗,笑声充盈在天地间。

    时间似乎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无始无终,玩倦时倚着气泡而睡,睡醒时,在气泡彩虹间飞来飞去,跳上跳下,我的生命似乎就是这么开始,也会这么结束。

    笑声忽然卡在喉咙里,正在陪我嬉戏的气泡在阳光下一个个破裂。我惊慌恐惧地目睹着从我出生在这里就一直陪伴我的气泡纷纷毁灭,一道道绚烂的彩虹瞬间离我而去。我大叫着去拦它们,可它们却在我手里碎裂,只余手上湿腻腻的残骸,双手簌簌直抖,原来温暖和润的阳光变得冰冷无情。

    我身子剧痛,无形中有好几只大手把我向不同的方向拉扯,我好似立即就会如气泡一样四分五裂,当最后一个气泡毁灭在我手上时,我惨叫一声,身子从半空摔下……

    “醒了!醒了!”感觉一个人扑到床上前,我疲极倦极,双眼再无力气张开。那人刚欲说话,一阵打斗声隐约在耳边散开,在急促的呼吸声中我再度沉沉睡去。

    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一切影像都好似是梦,我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手上插着输液管,徐管家正襟危坐的在边上陪护,我睁开双眼望了下四周,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铺设施。

    这里是医院。

    “徐管家。”

    “小姐,您总算醒了——”我的脸色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我觉得口干舌燥,“我怎么了?”

    “你……”对方哽咽了下,眼神闪躲,“你流产了,医生说让你多休息。”

    我双目圆睁,嘴巴也轻轻张着,手捂住嘴巴,泪,像是绝了堤一样地流下来,震惊和悲痛盈满眼眶,心里,被挖了一个很大的口子,空洞而疼痛。全身,更像被锯割般,没有一处不在淌着血。

    流产!

    手隔着被子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我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原来头晕、恶心、嗜睡、绞痛、生理期紊乱都是因为怀孕,而聂振谦在这其间做了什么,残忍的强欢、飙车的惊吓,都是因为他,所有的一切。